初夏之际,终归是少了春日里的凉意,多了几分暖和,只是阳光在烈,玉璇玑亦是感觉冷的可怕。
这三日里,她日复一日的去找他,想问问清楚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亦或者是他真的变了心。
但意料之中的是他一次都没见过她,心虽还会痛,可无形中早就多了几分云淡风轻。她玉璇玑从来都是拿的起放的下,伤口再痛,也有愈合的那天。
这三日里总是听嘴碎的婢子说穆凉雪带着沈轻羽去什么地方游玩,而的确这三日她也没瞧见沈轻羽,倒是柳蝶儿不时的来找麻烦。
在这侯府,她也住的甚是糟心,身子更是每况愈下,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便派如意知会了老国公一声,主仆二人一顿简单收拾便前往了国公府。
至于苏越也是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夫人,不好了!”
玉婉音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搁在桌上,兀自用白绢轻拭去嘴角的茶水,眸光漫不经心的一扫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的王嬷嬷,面含不悦之『色』。
“出什么事了?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王嬷嬷一眨眼睛,便慌忙垂了下头。
“老奴方才听闻前院洒扫的婢子说玉璇玑要来国公府小住。”
“什么?”玉婉音瞪着眼睛猛然坐起身来。
玉璇玑那贱人想搞什么鬼?好好的侯府她不住,跑她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也听闻冷天澈将不日回京吧?
“听闻老国公已经派人去侯府接人了。”王嬷嬷胆战心惊的瞄了一眼玉婉音,声音越说越小,生怕玉婉音将火撒在自己身上。
“这老不死的!”玉婉音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说着便将搁在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恰是扔在了王嬷嬷的脚边。
王嬷嬷满头冷汗的望着脚边碎的四分五裂的茶盏,心中发虚的紧。
玉婉音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地上的茶盏碎片,唇瓣未抿,不知在想什么,一只白玉小手却是不时的摩挲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她本不想把事做的太绝,可这老不死的非要『逼』她,处处与她难堪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要把那个碍眼的玉璇玑接到国公府来,是闲她受的气还不够多吗?
而她玉婉音又岂是以前玉府那个受气包四小姐?本来她的计划是在冷天澈回京都后,才正式开始,不过如今看来这肚子也等不起了,既然如此,她索『性』就提前开始了……
“呵呵……”想着想着玉婉音竟是嗤笑了起来。
听着她那『毛』骨悚然的笑声,王嬷嬷却是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好三姐想必也快到了吧!”玉婉音兀自起身,拂了拂衣角嗤笑道:“叫上朗儿跟本夫人一同去迎接三姐。”尾音一落,徒生一股凉意袭来。
她倒要瞧瞧这玉璇玑想玩个什么花样。
“可是朗少爷玩累了,底下的奴才方才将他哄睡过去呢。”王嬷嬷吞吞吐吐的道。
“让你去叫就去叫,那来的那么多废话?”玉婉音眸光一凌,面上的不悦之『色』越发旺盛。
“是是。”王嬷嬷忙不迭的应着,抹了把冷汗便转身走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会被玉婉音吃了一般的惶恐。
马车从侯府一路到了国公府。
“小姐,到了。”如意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嗯。”她启唇淡淡的应了一声。
自沈轻羽那日示威离去后,她听着这夫人二字便觉得刺耳的紧,于是便着如意改了口。
“小心些。”如意扶着下马车的玉璇玑万分紧张的说道,望着自家小姐那疼的满头冷汗,又咬牙隐忍的模样,如意眼睛一酸,竟是无端的心疼。
她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为了什么?明明自己身子就不行,怀了这孩子更是雪上加霜,这侯爷不懂得珍惜就罢了,偏偏小姐为了这腹中的孩子却是甘愿忍着这日日的痛。
她心疼自家小姐,想劝她弃了这腹中的孩子,可她家小姐却说:这孩子是她身上的肉,不割会疼,可割了更疼。
如意不知道,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大抵便是世间所说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吧!
“如今我这身子倒是跟林妹妹有得一比。”玉璇玑喘着粗气,自嘲自讽的笑道。
“小姐!”如意尚且心疼的唤了一声。
“进府吧!”她扯了扯嘴角,无关痛痒的浅浅一笑。
以前的她无论碰到什么事,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如今的她就像即将油尽的枯灯,虽是再笑,却少了以前的生气灵动,多了几分死气沉沉。
“嗯。”如意微微颔首。
岂知方才入府,便迎面碰上了牵着朗儿走来的玉婉音。
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如意下意识的望了玉璇玑一眼,眉头都皱到了一起,玉婉音一向与自家小姐不对盘,如今过来无非就是来找茬的。
玉璇玑递给如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眸光转瞬便落在了笑颜如花、款步而来的玉婉音。
“本夫人听底下的奴才说三姐要来国公府小住几日,便将那嘴碎的奴才打了几板子。你说三姐好好的不住侯府,来这国公府干嘛?”玉婉音掩唇戏挑一笑,顿了顿又话锋一转,冷哼道:“本以为是胡诌的呢,那曾想倒是冤枉那奴才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玉婉音这话说的几分嘲讽的意味在里面,更是暗指玉璇玑不知礼数,明是嫁到了侯府,又那有理来住这国公府?
“所以四妹下次还是探清了情况再说,否则冤枉了奴才是小,散了人心才是因小失大啊!”她隐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疼意,故作轻松的嘴角一提,完毕的云淡风轻,显然是不将玉婉音的话放在心上的态度。
她岂会不懂玉婉音说这话的深意,若她恼羞成怒的指着她嘲讽回去,那可是正中她的下怀,遂了她的意。所以她越是无关痛痒,玉婉音便越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啥感觉,只得生吞闷气。
“呵呵,三姐说的是。”玉婉音暗自咬牙,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应道。
她的好三姐果然还是如以往一般不容小觑啊!不过她玉婉音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三姐这肚子看着该有五月之余了吧?”玉婉音的望着玉璇玑肚子,笑得几分凉意,不达眼底。
玉璇玑面『色』骤然一变,望着玉婉音,未言一语。
岂知玉婉音却是笑得越发妖冶狂放:“侯爷对三姐如此宠爱,怎么舍得三姐住到这里来呢?”
她曾经说过就算不让玉璇玑死,也得要她掉层皮,不过后来她改了主意,掉皮多没意思,慢慢折磨致死岂不是更有乐趣一些?
知道玉婉音是故意而为之的“奚落”,玉璇玑便也就无心在跟她哆嗦敷衍,再则她如今是站一会便痛的不行,实在是没功夫跟她耗。
“四妹有时间关心姐姐,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她眉梢一挑不加掩饰的嘲讽道。
闻言,玉婉音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该死的玉璇玑竟敢嘲讽她,若不是她,她玉婉音更是这番模样吗?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却还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落井下石。
玉婉音暗啐了一口,心中不茬。眼珠子幽幽一转,便故作掩泣的道:“三姐教训的是,妹妹嫁入将军府也近半年之余了,可惜……”
说着,便暗中捏了捏朗儿的手心。
“你这个坏女人感赶紧滚,别在这里惹娘亲生气。”
朗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冲玉璇玑叫嚣道。
“朗儿,不可无理。”玉婉音装模作样的呵斥道,然而余光一瞥玉璇玑那铁青的脸『色』,不禁心中几分得意。
“朗儿没说错,她本来就是坏女人,害死了朗儿是亲娘不说,如今还惹得娘亲哭了起来。”朗儿怒指着玉璇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骇人的恨意。
试想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孩童,何故而来如此大的恨劲?
“玉婉音,你便是如此教导朗儿的吗?”玉璇玑冷冷的问道。玉婉音比她想象中还要丧心病狂,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将她对她的怨恨加注在一个稚子身上,甚至利用来对付她,玉婉音下的好大一盘局。
“本夫人怎么教导朗儿,还轮不到你玉璇玑在这里指手画脚吧?”玉婉音冷冷的嗤笑道,索『性』便『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稚子何辜?你何必将我们的恩怨加注在一个孩童身上?你就不怕朗儿的娘回来找你吗?”玉璇玑危险的眯了眯眼。若不是她这番模样,如今她真是恨不得杀了玉婉音。
“应该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玉婉音笑得万般嘲讽。她最看不惯的便是玉璇玑这番假仁假义的嘴脸,她就不信玉璇玑不恨当初秋儿对她的算计。
“呵呵。”玉璇玑冷笑一声,不语。
“老头就说你丫头怎么半晌不到,敢情是被石头绊住了脚。”就在玉婉音准备在寒碜上两句时,便传来了老国公极度不悦的声音。
玉婉音眸光一闪,及时住了口。
这老不死的说谁是石头呢?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啊!娘亲你掐疼朗儿了。”
玉婉音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松开了握着朗儿的手。
“没事吧,朗儿?”玉婉音望着皱着眉头,眼泪汪汪的朗儿,遂故作关心的问道。
“疼。”朗儿瞥着嘴,可怜兮兮的道。
玉璇玑冷眼望着玉婉音装模作样的做戏,嘴角一勾,几分讥诮。
老国公不满的瞪了玉婉音一眼,便唤着玉璇玑,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玉婉音望着老国公的背影,却是眼底寒意渐深,你这老不死的等着吧,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玉婉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