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小插曲,并没有干扰到江远。
他此刻正在桌边,拿着笔记本,努力的回忆着前世的一段记忆,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明天就是红雨病毒的首次爆发,也是最大规模的一次爆发,在余下的九十天中,所有人类将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免疫者,还是尚在潜伏期之中的感染者。
三个月的疑神疑鬼和惶惶不可终日,将泯灭掉人性中的最后一丝矜持和虚伪。
江远的计划,就是在明天病毒刚爆发的黄金时间,来个天胡开局——
迅速的猎杀一只刚变异的光皮怪,这是成为异能者的必备条件。
这也是它们最脆弱的时期,想要先一步成为异能者,这绝对是天赐良机了。
前世末日初期,在一个救援营地时,江远曾听人闲聊时说起过——
盛宏酒店的第六层,诞生了一只光皮怪。
对方就是从事发地逃出来的目击者,时间、地点以及信息的指向性很清晰,可信度极高。
但当时末世爆发三四个月,这事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只是幸存者口中的谈资。
但对于重生后的江远来说,这段记忆,却变成了黄金般宝贵的财富。
光皮怪诞生率很低,又具有很高的智慧,趋利避害只是它们的常规操作,所以极难被捕杀。
但此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被江远“盯上”的这只还未诞生的光皮怪,将在门外走廊这二十七人中出现……
……
几乎在同一时刻,夏洁的大长腿,也刚迈出盛宏酒店的大门。
嘎吱!
三台警用猛虎轻型防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人率先打开了车门,后车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几名特警,迅捷的散开警戒起来。
“出来胡闹还知道配着枪,看来也没傻到家……”
冯国严整了整帽徽,看向夏洁的炯炯目光中,却带着深深无奈。
“……”
夏洁没说话,看了下自己纤腰上插着的64t式手枪,有点扎心……
“今天不管你有啥招数,我都必须给你带回去了,你父亲身为滨市警线上的一号长官,在这个特殊时刻,肩负的压力和使命是你无法想象的。”
仿佛对夏洁这种沉默式回答习以为常,冯国严走近两步,看了看四周混乱的情形,皱眉道:
“在这种时候,把你接到他的身边安定军心,也并不算什么徇私舞弊,小洁,希望你理解他的苦衷。”
“冯叔别说了,我跟您回去。”
“……”
夏洁这一下,反倒将冯国严整不会了,这位“大小姐”可不是这脾气呀。
“不过你要先带我去一趟利民派出所,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取。”
听到夏洁讲条件,冯国严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就是这个味儿才对……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去那个小警所做什么?”
“您别管了。”
“好,上车!”
半小时后……
坐在防爆车后座,手中把玩着两支手枪的夏洁,表情惊恐之中,透着深深的凝重。
两把64t式手枪,几乎一模一样。
并不仅仅是做工和制式的那种相同——
细节上的磨痕、抛壳口损耗程度、甚至枪膛内最细微的机械擦痕,都没有半点差别——
之前从江远那拿到枪的时候,她怎么就觉得这么眼熟,原来,这既是两把枪,也是同一把枪!
不同的只是一把有编号,而另一把则干干净净,什么印记也没有……
这就是自己干了三年的那个小派出所里的配枪!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越是看下去,她的心头就越慌,光洁的额头甚至沁出了冷汗,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推断,也一齐涌上脑海……
“冯叔,我要见我爸!现在!马上!”
“……”
……
盛宏酒店第六层。
呯呯呯!
又重又急的拍门声再次响起。
打开门后,外面黑压压的人头,让江远吓了一跳。
“就是他!棍哥!他背着个老大的包,屋里有火锅,还有个煤气炉呢!我们六层这些人都看到了!”
钱婶捂着肥硕的肚子,点头哈腰的让过一个身影,瞥向江远的眼神,得意之中透着怨毒。
被叫棍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板寸头,大方脸,厚厚的羽绒服,也盖不住倒三角般健硕的身材。
江远略微看了一眼,在棍哥身后,分了好几伙人,其中就包括刚才在一楼大厅里,要打劫他的那个胡茬汉子。
这是整个酒店“管事的”都来了?
看了眼趾高气昂的钱婶,好家伙,几十岁的人了,对一个能当他孙子的小伙,一口一个哥叫着,也不臊得慌。
“兄弟,现在大家都是最难的时候,有能力就伸把手呗?”
本以为对方会仗势硬来,但这棍哥明显不是小说里的脑残路人甲,江远这身防寒服,配上那把砍刀,一看就不像好惹的。
真杠上了,如果不要命抡起来,他这边虽然人多,也肯定好受不了。
“我就是个健身教练,也不是啥大人物,雪灾的时候正在酒店门口发传单,见事不好就躲进来了,大家信任我,让我占着二楼餐厅分配食物,兄弟你就给个面子哈。”
棍哥见江远不说话,笑眯眯的双手合十,继续劝说起来:
“火锅暖炉啥的,也都不是啥好东西,等这事儿过了,咱哥俩喝点,东西我加倍赔你。”
“瞧瞧人家这觉悟,某些人什么东西!我呸!”
披着一身臃肿棉被的钱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围观的人群也都闻到了屋里的肉香,开始有些躁动起来。
看着门口黑压压的人头,江远心里有点发慌。
倒不是担心目前的处境,而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盛宏酒店的事态发展,和前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他只知道这第六层会出现光皮怪,但究竟是谁变的,他可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蝴蝶翅膀如果真的扇动起来,他这个重生者怕是也把控不住。
“兄弟,咋样?给个话。”
棍哥见江远发愣,方脸上闪过几许不耐。
听到话音,江远这才回过神,心情也变的烦躁起来:
“蹭吃蹭喝、强取豪夺甭想了,打哪来滚哪去!”
“给脸不要是吧?”
棍哥一直笑眯眯的表情也褪去了伪装——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整个酒店百来号人压服,独占二层餐厅,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我就说这人压根是个傻逼,油盐不进的,也就您心肠好,还跟他说两句人话!”
旁边的钱婶,一双长满鱼尾纹的老眼都亮起来了——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棍哥手里拿着根一米来长的细钢筋,也不知道他这绰号是不是从这来的,但相比其他人的家具厨具,这玩意确实厉害不少。
他身后几个健壮的小伙子,都是他健身房的“嫡系”,此刻也都挤进了屋内,面色不善的盯着江远。
“我说了,打哪来滚哪去!”
64t式手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棍哥的脑门,嘈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卧槽!枪??”
“假……假的吧……”
大部分太夏老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真枪,此刻都是惊疑参半……
呯!
枪声在走廊内被笼起巨大回音,简直震耳欲聋。
棍哥双脚前方半米处,高档瓷砖地面被打出一个小圆洞,缕缕烟尘飘起,黑色的水泥刮底清晰可见。
“那啥……二层餐厅也归您了,我们马上滚……”
被真枪指着是什么感受?
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别人动动手指,你的小命就没了,还特妈能是啥感受?!
棍哥眼角呯呯乱跳,盯着前方黑洞洞的枪口,此刻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什么餐厅,老子不要!”
江远还在想着重生的蝴蝶效应,对今后事态的影响,心情也愈发烦乱起来。
右手持枪,左手的砍刀拨开房门,把棍哥一群人逼出了房间。
“六层原来的二十七个人,都站在原地别动,其他人都给我滚下去,谁也不准再上来!”
杂七杂八的细节,他此刻也懒得管了,江远只想要自己那只光皮小可爱……
众人如闻仙音,想也不想,争先恐后的拔腿就跑——
本来想浑水摸鱼搞点肉吃,结果好家伙,这到底是碰上警察还是杀人.犯了……
此刻最恐惧的莫过于六层众人了,把别人都赶走,只留下他们,这疯子是要做啥?
棍哥健身房那四个铁杆小弟早就不见了踪影,但他本人却不敢跟着跑。
此刻正像个鹌鹑是的,低着头,一点点往外挪,正想慢慢加快步伐,却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棍……棍哥……我……”
钱婶脸都吓绿了,下巴上的肥肉不受控制的乱颤。
谁也不知道江远为啥只留下六层这些人,但别人不好说,她留在这是肯定GG了……
“滚你吗的!”
棍哥差点没被吓出尿来,一脚就把钱婶踹出老远……
这老货夺笋呐!
“哥,您看……”
踹完人,见江远的目光汇到自己身上,棍哥也不敢走了。
回身弯着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挤出二哈一般的谄笑,双腿都在打飘……
“赶紧滚!”
“好嘞!”
得了江远首肯,棍哥像风一样,转瞬就消失在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