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注意到,这个赵伪军说的是“两个医生”。
难道白医生和张医生都被他抓住了?
看到她那错愕的神色,赵伪军总算找到一点平衡,冷笑着出门了。
纪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捂着被打的半边脸。
这姓赵的下手很黑,打得她的脸都麻木了。她伏到床边,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然后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床上,看着被铐住的一手一脚。
这是鲁江的船上,就算能逃脱,她也不会游泳。
船外有几个不同的声音在交谈,大致估计有五六个人,逃是逃不掉的,不如想想她接下来能做些什么。
纪暖把餐盘端到床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
反正已经落网,姓赵的没必要毒死她,不如多攒点力气去应对初一。
那蓝攻打监狱收尾的时候,她落到了月升初一手上,但即使她捅了他一刀,月升初一也并没有弄死她的意思,反而打算挟持着她逃走,只不过最后她挣扎的太厉害,他就把她从摩托车上推下来了。
没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杀害她的意图,否则她早就死个十回八回了。
另一个让她在意的人就是初十。
南云沦陷时,他从军方手里逃脱了,只是,他帮她找到那蓝以后就不知所踪,她总觉得这次回去兴许还能再见到他。
唉……
明明已经凶多吉少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淡定的想东想西呢?
大概终于把那蓝送到了北区部队手里,她已经了无牵挂,感觉即使就这么死了也无所谓吧……
纪暖苦笑一声,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
刚吃完,船速就慢了下来,一个戴着口罩的黑衣人进来把餐盘放在一旁,连人带床的把纪暖推到船板上。纪暖被外面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当她适应了光线以后,放下手往前看,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她再度回到了边防检查站。
渔船在岸边停下,赵伪军亲自把她推下船,旁边几人持枪在旁边跟随,枪口全都对准了她,以防有变。
纪暖像是献祭的羔羊一般,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被一步步的推进了这座满是死亡的阴森牢笼之中。
月升初一就站在小红楼外,戴着黑色口罩,穿一身保暖有型的黑色皮衣,一手插进衣兜,另一手在身边微垂着。只要纪暖敢有半点反抗,他可以立刻拔出手边的枪把她打个对穿。
他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纪暖。
那种恨不得将她敲骨吸髓的恶意从他眼底蔓延开来,纪暖几乎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可她硬是仰着头回望着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
视死如归,也不过如此。
病床在初一跟前停下,他稍稍倾身,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抬起纪暖的下巴,语带促狭道:“绕了一大圈,最终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纪暖没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他。
初一的手在她肿起来的脸颊停留片刻,然后放下,淡漠的看着赵伪军:“你打的?”
赵伪军一听,顿时冷汗直冒。
他以为纪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己抽她一耳光也应该没人会在意,可团长这种问话方式真让人好害怕啊……
他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团长,她路上不听话,屡次出口冒犯,属下就给了她一点教训……”
话音未落,初一倏地甩手,只听“啪”的一声,赵伪军也挨了一耳光。
旁边的人无不低下头,屏气敛声,连纪暖都觉得莫名其妙。
初一收回手,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不是你能碰的。”
虽然不服气,可赵伪军也知道,团长的威严是不容冒犯的,立马就跪下来认罪。
好在这耳光给的教训已经足够,初一并没打算杀了他。
他向赵伪军伸出手:“钥匙。”
赵伪军不敢怠慢,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铐钥匙,双手奉上,然后如初一所愿的滚远了。
初一亲自打开了纪暖手脚的手铐,然后打横抱起她,转身走进小红楼。
纪暖心中忐忑。
这发展有点不对头啊……
她捅了初一一刀,再见面的话,就算初一忍着不报那一刀之仇,也绝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她想推开他,跟他来个光明正大的了断,可理智告诫她不应该轻举妄动,她只能任他抱着往里走。
小红楼里光线昏暗,大门合上以后,光线更弱,气氛更显压抑,楼里除了他们,只有像鬼魅一般站岗的黑衣人,他们挎着枪,一动不动,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样。不过,只要她稍有异动,那些枪都不是吃素的。
初一抱她来到之前软禁她的那间房里。
纪暖下意识的去看窗户,发现窗子果然已经被焊死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在旁边坐下,自嘲般的笑笑:“我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杀掉你要简单的多。”
他质疑的这么有道理,纪暖都忍不住想附和他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无畏的说道:“如果你还是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
谁知道,这个家伙突然想通了:“不,我不杀你,你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你又想用我骗那蓝出来?我告诉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这个杀人狂!”
看着初一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她想起了在南云牺牲的同志们,一时怒上心头,伸手就去夺他腰间的手枪。
初一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按在床上。
他的力气很大,纪暖听到手腕的关节被他抓得咯咯作响。
两人近距离的对视,纪暖冷笑的喘着粗气,满怀怨恨的看着他:“继续啊!你不是最擅长杀人了吗?杀了我!杀了我啊!”
面对她如此不知好歹的挑衅,初一只是笑了一声,然后松开手,把一个东西扔到她身上。
纪暖一愣,发现那是被他抢走的钻石扣。
“我说过了,我不杀你,不过你最好老实交代,钻石扣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初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漠然,“晚上我会过来一趟——我没什么耐性,希望你记住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