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在外养着两个小孩子的事,因为他瞒的太好,一养六年都没人知道。
这些年,小月和小鱼都认了字,虽然卡伦还是按时给钱,还是让小月给自己洗衣服,但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限制姐弟俩外出。
大概是觉得他们已经养熟了,就算打开笼子,这两人也不会跑掉了。
小月比弟弟聪明,识文断字,在街头帮穷人读信写信,摆摊做点小买卖,弟弟也乖巧听话,小鸡仔一样蜷在角落里,睁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城市里的朝升暮落,人来客往。
这天,卡伦过来送钱拿衣服,一进门就见到小月神神秘秘的看着他笑。
小孤女,美人坯,越看越好看。
小月要卖关子,小鱼却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眨巴着眼看着他。
小月去厨房倒水,卡伦就瞪着小鱼。
小鱼一直有点怕他,见状,立马就凑到卡伦耳边,把姐姐的秘密倒出去了。
卡伦一愣。
不一会儿,小月一手端着茶,另一手背在身后走过来。
卡伦装不知道,慢条斯理的喝茶。
在他放下茶杯之后,小月把背后的纸袋拿出来,捧到卡伦跟前,笑靥如花:“少爷,恭喜您成为高中生!”
先前她在他的书包里发现了入学通知书,知道今天是他进入高中的第一天。
卡伦已经颇具身量,坐在椅子上叠着二郎腿,两眼扫过纸袋,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小月把纸袋递给他,一脸期待的说道:“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卡伦接过来,打开,里面装着一条柔软的羊毛围巾。
这是他时常光顾的品牌货,价值不菲。
抬头看到小月姐弟身上朴素的衣服,他感觉围巾有点坠手,但是又看到他们那亮晶晶的期待神情,卡伦把围巾装回去,放在腿上:“很好,我很满意。”
小月大大的松了口气,两眼眯成月牙:“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喜欢。”
看到她的笑,卡伦感觉心跳声变得很清晰。
他清清嗓子,说道:“以后不要乱花钱了。”
小月很认真的摇摇头:“我们没动少爷的钱,是用自己在外面赚的钱买的,再说,给少爷买礼物,怎么是乱花钱呢?”
小鱼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姐姐赚的钱。”
卡伦点头:“礼物我收到了,理应表达谢意。”
说着,他对小鱼招手:“过来。”
小鱼有点紧张的过去。
卡伦放下腿,微微前倾,在小鱼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往他口袋里塞了张大额钞票。
小鱼傻头傻脑,乐得嘎嘎笑。
小月有点着急了,拉着弟弟要把钱还回去。
卡伦却突然起身,把她拉到跟前,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小月一下子愣住了。
少爷吻的不是脸颊。
是她的嘴唇。
小鱼只顾着保护钱,从姐姐手里挣脱以后,呲溜一声跑了,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一对少年少女。
卡伦没跟别人亲过,小月也没有。
小月吃痛的“呃”了一声,卡伦如梦初醒,猛地松开她。
小月有点被吓着了,披头散发的看着他。
卡伦太激动了,气儿都没喘匀,硬着头皮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怕什么?”
这么近,可以看到她眼里的自己。
他拨开她的乱发,用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看着她:“不要怕我。”
小月被他的话安抚,眼里的惊惶慢慢褪去。
卡伦再度吻下来。
这一次,他的吻从容了很多,小月也没有反抗。
小月不知道卡伦在学校有多么受欢迎,不知道他也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同样也不知道希望和他结亲的人已经快要踏破怀特海德家的门槛。
这间小房子就是她的天地,她带着弟弟,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待在这里,过着与上层社会完全隔绝的生活。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着善良和单纯。
媒人太多,引起了梅拉的嫉妒。
凭着卡伦如今的力气,他随时都能把这个不知廉耻的梅拉踹出门去。
可是看着梅拉在跟前搔首弄姿,他想到了被咬出血的小月。
咬伤的嘴唇在事后一周才见好。
如果有了经验,就不会再伤害她了吧?
但是在小月面前,每当看到她躲躲闪闪的眼神,他都没办法触碰她。
碰了就要负责。
他还没准备好。
为了离开这座城市,卡伦准备了三年。
三年后,常春藤公布招生名单,他榜上有名。
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离开这里了。
他也为小月和小鱼准备了新身份,要把他们两个一同带走。
可梅拉和叔叔突然有了逼婚的想法。
真麻烦。
这是他们自己找死。
卡伦开始准备婚礼。
他照常去找两姐弟,发现他们的神色很不安。
卡伦是富人区有名的绩优股,一场婚礼自然是惊动四方,这回,连小月和小鱼都知道了。
他们一直跟着卡伦生活,突然间卡伦要结婚了,他们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卡伦围着小月送的围巾,喝着她煮的热茶,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们:“什么也不会改变。”
小月没办法为他做什么,只能忐忑的等待。
没两天,卡伦的未婚妻梅拉去世了。
她不是心思阴沉的人,但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她想到了卡伦的那句话。
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突然害怕起来。
梅拉死后,怀特海德老先生也生病,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在亲叔叔入土当晚,卡伦把他们姐弟送上飞机,弟弟被送到南陆上学,她则是来到了西陆。
没多久,卡伦也来了。
他带她住进豪华的新居。
这段关系没有开头,也没有未来。
小月知道,卡伦更愿意她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可如果她真的出门,卡伦也不会阻拦,还会给她钱。
后来,卡伦上学,毕业,进入潘多拉,身边的女人就只有她。
他变得越来越阔,地位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
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这下生活是真的无忧了,可她却时常怀念住在那间小房子里,和弟弟一起等着卡伦的时光。
怎么可能不会改变呢?
一切都变了。
没几年,卡伦当上潘多拉的远东执行官,她也怀孕了。
卡伦放假回来看她,温柔的摸她的肚子,告诉她孕期注意事项。
小月看出他身上与日俱增的杀气,真想告诉他,她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不想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国度。
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然而她对卡伦这唯一的要求,到死都没能说出口。
她生产的时候,被索兰姆病毒感染的第一个江蓝士兵刚刚完成转化。
卡伦在远东没空回来,而西陆大规模停电,交通瘫痪,救护车赶不过来,她是横生逆产,在极度痛苦中产下了一个男婴。
她倒在血泊中,鲜血带着生命从她身体里迅速流走。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干干净净的小少爷站在她和弟弟跟前,一本正经的问他们要不要跟他走。
“走……的……”
小月缓缓阖上眼,流下生命中最后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