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激动的女人不是他认识的雨兰。他认识的她一直都是温温纯纯,非常柔顺的女人。但是眼前的这个,哭得这样心碎,哭得这样伤心与愤怒,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内心那巨大的痛楚,竟想伸手拥抱她、安慰她。
“我家人没有骗你,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没死。我一直在国外,到最近才回来的。”他开口解释,随即停了下来,好像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三百多个日子的折磨,换一个解释,不为过吧?
“我跟着医疗团队出访,结果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想要我死,在混乱中对我开枪。由于当地经常有暴动,当时也是遇到地方军人的暴动,所以其他人急忙撤退,连他们都不知道我没死。”他简单地描述着。
雨兰知道他很多事情没有说详细,但至少他说了,至少这是个开端。总有机会让他慢慢把这噩梦般的过程倾诉出来,现在她不想逼他,她看得出来他眼底还有着疲惫与痛苦的痕迹,显然这一年他并不好过。她的怒气慢慢平息,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倒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身体……还好吗?”她问着,目光搜索着他全身。他看起来比以前瘦多了,但是外观看不出任何异样。
“该好的都好了,死不了。”他冷淡一笑。“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可以离开我家了吧?”他的言语回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冷淡。
对于他那快速转变的态度,她很不能适应。
“以前你说过希望我跟你住,当时我没答应你,可是我后悔了。我曾经想过,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她鼓起勇气说。
这一年来,她先是不敢相信他的死讯,接着是无助地联络不上他的亲人,慢慢的她开始怀疑,究竟她那么坚持他没死,是不是真的是逃避的行为。但无论如何,她心里的思念那般的巨大,那般的强烈,无论接不接受他的死,她都无法不痛苦。在相信与不相信间,她不断地摆荡,最后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快要疯了。
若不是她的母亲,她可能还沈溺在痛苦中不思振作。
“再也不离开?”他的话可以说是从鼻孔哼出来的,眼底的讽刺意味很清楚。“就像你以前说永远爱我,绝对不会改变那样?笑话说多了也会习惯吗?”
虽然脸上挂着笑,但他的心里却沸腾着,从昨日到现在,他无法睡、无法休息,整颗心都沸腾着、烧灼着,那些痛楚威胁着要吞没他,威胁着要让他失去理智。
交往两年,他维持他惯有的作风,来去如风。而她包容他的酷爱自由,这一点曾经让他觉得很自在,也因此一直没有与其他女人有任何暧昧。她总是笑着,温柔地说她爱他,永远不改变。他当时不懂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曾开口说爱她。
但是当他在死亡的当头,当他身中数枪,跌在山坳里等死的时候,他确切的感觉到对她那浓厚的不舍与强烈的思念。他终于知道了爱的感觉,在差点来不及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