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王宫,枭天翊的寝宫。
阿勒被掐住了喉咙,眼睛都快要跳出眼眶了。
窒息和恐惧,让他心中一凉:完了!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可他真的冤枉啊!
“说!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枭天翊醒来后便陷入癫狂之中,任谁来劝都没有用。
阿忆不见了!
连带着阿息都不知所踪。
他竟然昏睡了四日,被成安王带回了天狼国。
阿勒:“主……子……我真的……不……”
是那杯茶。
他对杜若毫无防备,竟连宫内的安眠散都闻不出来。
可笑!可笑!!
“住手!阿萧!”
成安王一脸肃穆地踏入寝宫,掰开了枭天翊的大手,救了濒死边缘的阿勒。
空气猛然进入肺里,阿勒死里逃生,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你冷静点,阿萧!这是阿忆自己的意思。”
成安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是杜若的笔迹。
“王兄亲启,阿忆自知无法担任天狼国后之重任,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王兄。故自请离去,待王兄他日成就良缘,再团聚。阿忆拜首。”
枭天翊攥着信笺:“不可能,她那日明明……”
阿兄,你是好国主,好哥哥,以后定会是一位好丈夫。
原来,那日她笑着说这番话,只是安慰,而不是同意嫁给自己。
枭天翊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脑袋:
“派人给我去找!就算把大漠给我翻过来,也要把思忆郡主给我找出来!!!”
成安王:“够了!”
“大王,你还要为这个女人,疯狂到何时!她不适合你!”
枭天翊红了眼睛:“王叔,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你在搞鬼吗?!是你逼走了阿忆!为什么!!!我视你为父,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成安王:“因为她不配!她不配做天狼的国后!”
“我天狼铁血男儿,在马背征战四方,如何能够停下脚步?你对得起这王座吗?”
枭天翊含着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凄厉得笑道:
“王……我是什么王?我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王叔,这个王,不做也罢!”
成安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糊涂!大王累了,尔等退下!”
“阿萧,王叔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若再如此意气用事,天狼臣民便不会服从如此软弱的国君,你好好想想吧!”
成安王拂袖而去!
枭天翊悲愤地拔出宝剑,在空无一人的寝殿肆意发泄。
殿内很快一地狼藉。
直至他精疲力尽,扔掉手中的剑,任由胸口的衣衫滑开。
衣服里掉出了一本书册。
他颤抖着手捡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页一页,记载着她这三年来的商路心得和旗下所有的产业。
“枭天翊,民富则国强,你一定会是一位好国主。保重!杜若敬上。”
他怔怔地捧着书册。
许久,眼泪滑落,晕开了书册的笔墨。
她记得了。
她记起了一切。
她,不会再回来了!
……
大漠风沙起,残阳高挂。
天狼城门外,全城戒严,弓箭手在高高的城墙上一字排开,满弓就位。
枭天翊独自骑在马背之上,走出了城门。
门外,只有齐元昊孤身一人在马上,面目赤红。
枭天翊:“你来做什么。”
齐元昊:“把杜若交出来。”
枭天翊心头晦涩,直勾勾看向齐元昊,眸间皆是愤恨。
“你疯了。”
“我没疯。”
枭天翊心念一转,杜若记起了一切,却没有回头找齐元昊?
他仰天嗤笑:
“齐元昊,她有她的来处,也有她的归途。她的归途不是你。”
枭天翊用齐元昊的话,反将他一军,心情顿时大好。
齐元昊:“放屁!”
二人同时拔剑,凌空而跃,厮打得昏天黑地。
刀光剑影,血气翻涌,双方皆使出全身的力气,与眼前的情敌拼死一斗,直至精疲力竭。
夕阳西下,风卷起砂砾,沙沙作响。
晚霞将最后的一抹绚烂浸染在大漠之上,更显苍凉而悲壮。
两个赤红了双眼的男人,立剑而视,只余激烈地喘息。
枭天翊啐了一口唾沫:“她没有选你,也没有选我。”
齐元昊怔了怔,瞬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瘫坐在地。
“她不在此处,又会去哪?”
枭天翊眼眶泛起白雾,他用衣袖擦了一下鼻间的血迹,声音嘶哑:
“整个西域找遍了……”
他派了无数的人出去,可她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迹可寻。
齐元昊红着眼眶瞪着他,突然扯起嘴角,发出一声讥笑:
“你选择欺骗她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失去她的准备。”
枭天翊瞬间被戳中了死穴。
齐元昊用力擦了一把唇间的鲜血,吐了满嘴的风沙,拔起霁月剑插回鞘中,转身走入了茫茫大漠。
枭天翊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王八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来啊!再和本王大战三百回合!”
齐元昊孤寂的身影越走越远。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枭天翊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神思复杂。
他既盼着他能找回杜若,又盼着他找不回杜若。
天地苍茫,山河万里,可他却如沙鸥,再也无家可依。
枭天翊悲愤地用剑在沙地上凌空穿刺,沙尘漫天飞舞。
去他娘的!
杜若。
你真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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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朝堂。
梁帝对着天狼国呈递的国书,眉头紧蹙。
“天狼的思忆郡主回程路上失踪?颜卿,可有此事?”
颜屹安出列,垂首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我与恒王殿下与在宫宴上都曾见过郡主,只是塞外女子皆面纱掩面,未有幸一睹郡主真容。”
梁帝面容凝重,一脸肃穆:
“兹事体大,两国刚刚缔结通商互市盟约,便出了这事。天狼国已将公主画像快马送至上京,此事便交由礼部、刑部全权负责,将公主画像昭示天下。寻到郡主者,朕重赏万金。”
颜屹安:“是。”
下朝后,颜屹安回到了礼部,天狼郡主的画像已经快马送到了。
他洗干净手,展开画卷抬眼,瞬间石化。
“颜卿,你怎么了?”
“恒王爷,您……您……”
齐元喆看着颜屹安脸色大变,心下觉得奇怪。
这天狼郡主长得有多惊世骇俗,竟然让颜屹安如此大惊失色。
可下一秒,他也变得神色苍白。
太像了!
二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这天狼国的思忆郡主,竟与杜若长得有八九分相似。
齐元喆喃喃地说道:“世上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可是若儿妹妹不是死在了襄王手中?年公公是亲眼所见的啊。”
齐元喆:“此事你知我知,莫要再告诉第三人。尤其是宫中两位娘娘,切记切记!”
齐元喆眉头紧锁,他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了。
宫中皇后与嘉贵妃都对杜若深恶痛绝,襄王和襄王妃就更不用说了。
当年便是襄王齐元时亲自射杀了杜若。
若是这个思忆郡主非同一人倒也罢了,若真的是杜若,定然会在宫里掀起轩然大波。
杜若此生受尽磨难,怎可再将她陷入困境。
“屹安,你着人暗中调查思忆郡主,此事绝不可张扬。”
“是。”
颜屹安心潮澎湃,难道,杜若真的没有死?
他忽而又想到一事,躬身请示道:
“王爷,此事要不要告之定王殿下?”
“不必节外生枝了。寻人告示会发至诸个府衙,届时二哥自然便会知道。哎!”
他对齐元昊和杜若,都深感愧疚。
当年三哥齐元时作为监军去长安督军,他曾见到父皇深夜召见他,当时未觉得有何异常,可事后他才回味过来,兴许三哥是带着圣命去的。
这三年来,他无数次质问过齐元时,他都不置可否。
他便更确信,杜若的死,是上意。
否则,琅琊王氏怎么肯将王曦儿嫁给齐元时呢?
齐元时,这个吃着人血馒头的畜生!
他才是最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