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不对！
杜若的眼前，已经开始重影了。
她的耳畔飘来嘉贵妃的声音：“定王妃有些醉了，快扶她下去休息。”
她的身体变轻，脑海缥缈浮沉，脚步也不稳。
怪了。
杜若努力地晃了晃脑袋，耳朵开始听不清人声，只有嗡嗡嗡的杂音。
天齐哪里去了？半夏呢？
这两人一直跟着她进宫随身服侍，为何她们二人没有上前来扶她？
杜若强忍着晕眩，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
待身旁的内侍将她扶至一个殿内的床榻上时，她靠着这丝理智，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枚解毒丸，放入了喉中。
清冽的药丸下了肚，没一会儿，她便觉得自己耳目清明。
她恢复了神识。
苏沐白进太医院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他对宫里头这些阴私毒物颇有研究，研制了百效解毒丸，几乎可以化解九成九的春药、迷药、毒物，堪称解毒神器。
杜若每回进宫，都会在怀中备上一两粒。
今日这药丸下肚，的确有奇效。
她背对大殿侧卧在床榻，听着身后内侍的窃窃私语。
“差不多了吧？我看她的药效起了作用，人都不清醒了。”
“嗯，我看也是。你去看看人抬来了没？”
没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好，快快放上床榻。”
杜若微微睁眼，看到自己的身旁放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似乎也意识不清。
外头又鬼鬼祟祟走进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你们都在外头守着，我亲自动手。”
是燕柔嘉的声音。
果然是她！
杜若心头一凛，真是冤家路窄。
燕柔嘉走近杜若身旁，颇为得意地拍了拍杜若的脸：“贱人！你也有今天！”
“都是你！害我燕家家破人亡，让我只能沦为妾室，让人耻笑！”
“你这个贱人，没有死在西北，竟然还嫁给了定王！今日，我便让你身败名裂，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杜若趁着燕柔嘉不备，反手便捏住了她的咽喉，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粒粉色药丸塞入燕柔嘉的嘴里。
她紧紧捏住燕柔嘉的嘴，逼着她咽了下去。
“下药？呵呵！”
杜若从身后摸出那把匕首，轻轻抵在燕柔嘉的脸颊之上：
“你们燕家，除了会下药，还会做什么？”
燕柔嘉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望着杜若，喉间嘶嘶作响。
“你爹燕士呈当年下药害死我爹；你哥燕青给我下药，害得我被迫去了西域。今日，又是你，想要再次下药害我！让定王府蒙羞。”
杜若的匕首拍了拍她的面颊，满眼不屑：
“啧啧啧，燕柔嘉！这么多年了，你们姓燕的，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的匕首轻轻的挪到了燕柔嘉的脖颈：
“一刀划破你喉咙太便宜你了！这个药，便是你下在我酒里的春药，我如数奉还。”
燕柔嘉惊恐地扯起嗓子，想要大声呼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杜若扯起嘴角，促狭一笑：“想喊？可惜了，小白的药可比你们的东西厉害多了。半个时辰内，你的喉咙是发不出声音的。春宵一刻，好好享用！”
杜若瞧着床榻上的男人，已有炽热难耐之势，便立刻将燕柔嘉的外衣剥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她与燕柔嘉身形差不多，她在脸上蒙了块面纱，低头走到门口：“快，安排去喊人。”
门口的两名内侍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向前头大殿奔走。
杜若立刻往侧边的大殿躲去。
她向天吹了声口哨。
没一会，天齐立刻找了过来。
“主子！”天齐跪下请罪：“我被他们使了奸计调开了。”
“我知道！”杜若拉着天齐：“先把这身衣服扔到井里，我们到一旁的殿里稍坐，看一场好戏。”
“是。”
约一炷香的功夫，前头大殿便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人声嘈杂，似有人在窃窃私语：“定王妃？不会吧？”
其间还夹杂着半夏的哭腔：“你们胡说！我们王妃不是这种人！”
杜若和天齐靠在门边，相视一笑。
好戏开场了！
果然，嘉贵妃娇媚的声音响起：“哎呦，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都知道这塞外女子多豪放，哪曾想这郡主也是如此放荡。若是二郎知道，还不得气死！”
天齐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齐元喆语中带着焦虑：“母妃，若……定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你个孩子……懂什么……”嘉贵妃似乎颇为不悦。
随后响起汝阳王的声音，一如寻常那般脱尘：“诸位莫要轻易下结论，既然我等已来，眼见为实。这也是为二郎负责。”
梁帝低沉的声音：“把门打开。”
杜若笑了。
人来得可真齐啊。
隔壁的大殿的门，似乎被用力地踹开。
嘉贵妃立时大声做作的尖叫：“啊！你们！你们竟行如此苟且之事！龌龊！快，拿下定王妃和这无耻狂徒！”
梁帝大怒：“把他们的头都给我抬起来！”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
这回，是真的尖叫，毫无半点演戏的成分。
是时候了。
杜若整了整衣冠，带着天齐从侧殿走出，一脸茫然：
“父皇、母妃，发生何事了？”
嘉贵妃见到她，如同见到鬼一般。
梁帝和汝阳王二人，眸间黯沉，皆沉默不语。
杜若走上前，转身向殿内望去，发出了惊讶声：
“天呐！这是柔嘉妹妹！啊呀！这成何体统……”
杜若故作惊恐地用丝帕遮住了自己的脸，唇间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燕柔嘉和那个倒霉的男人，正几近赤裸，彼此交缠在一起颠龙倒凤，被抓了个现行。
看这两人面色赤红的模样，可想而知，刚刚的战况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齐元喆的脸，都丢尽了！
他气得脸色煞白，全身颤抖：“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
嘉贵妃拉住了他：“喆儿，这……这定是有误会……”
“母妃，你瞎了吗？！这还有什么误会！”
嘉贵妃的眼睛怨毒地望向杜若，死死地抿住唇。
杜若轻哼了一声，下了杀招。
“没想到嘉儿妹妹竟如此不知足。太子殿下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竟还不能让嘉儿妹妹死心塌地……”
嘉贵妃怒道：“你住嘴！”
一旁的太子妃谢婉，心中似乎也有怨气：
“母妃，她做下此等不知廉耻之事，您为何还这般维护她？”
杜若心里不禁对这谢婉刮目相看。
这女人可以啊，看似柔弱无害，但关键时刻抓住机会落井下石，颇有手段。
嘉贵妃瞠目结舌：“母妃只是觉得此事颇为……”
她不敢说。
这本就是他们设计好的局，准备套住杜若，一举诛杀她。
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来捅破这个窗户纸呢？
更何况，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真真切切淫乱宫闱的画面。
这便是汝阳王所言的“眼见为实”。
梁帝大怒，唤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当场绞杀。
丝毫没有回旋余地。
杜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
若不是她反应迅速，今日惨死在此的，便是她自己了。
不愧是梁帝。
大梁的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