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天星忽然有些怅惘。可能早已经看透一切事物和真理的,只有叶霜一人。他早已经预料到了不可知的未来,并且从混乱和无序之中剥开了假象,看清了事物的真实意义。
他万分感慨,又有些黯然。那个早已经死去的人,他的恩泽依旧在庇佑着后人。身虽已逝,辉光尤存。而他又因为一时善念,领悟了藏在叶霜话语之中的奥妙,不得不说是一件既巧合又在情理之中的事。
逼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那女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原先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游天星已经将她从生死线上重新拉了回来。
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跳动之间,隐隐有泪光闪烁,唇瓣翕动,轻声道:
“我已经没事了……多谢公子费心……”
游天星此刻游刃有余,全不像之前那般死缠蛮干,他身上徐徐冒着热气,空气隐隐扭动,但没有之前那种大汗淋漓的狼狈感。
“还差一点……”
那女子神情难掩憔悴,轻声喟叹说道:“公子如此宽厚待我,奴家命贱,就是舍了这条命,也无以报答……”
游天星笑道:“何来命贱一说?命运总是在改变的,选择全在自己。你也不需报答,同在江湖,义当如此。”
那女子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
“多谢……”
正在这时,只闻一阵奸笑声,那女子双目圆睁,布满惊怖之色,立马看向那道门。
只见从那门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一个脸色煞白,唇红如血的人,只是听着那个尖细的声音,游天星便知道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尖细脸。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丝丝头发垂遛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悠然道:“还真是郎情妾意,我都快被感动了……”
那女子满面惊恐,说道:“主……主人……”
那尖细脸双眼激射出一道寒芒,瞪着那女子,冷冷道:“柳儿……你让我很失望……主上之意不可违,你难道为了一个野男人忘了吗?”
那被叫做柳儿的女子咬了咬嘴唇,满脸痛苦纠结之色,沉默不语。
“认清你的身份!可不要因为一点虚浮的幻梦,就得意忘形!”
柳儿顿时一颤,惊恐到无以复加之境,龃龉道:“我……我……奴家……”
游天星却冷冷一笑,悠然道:“看来你的内功也不错,怎样,中毒的滋味可还好受?”
这句话,是他对那尖细脸说的。早在一开始,游天星就发觉了异样,遂抽出毒针,从指尖发射出去,射进了躲在门缝之后的窥视者。
躲在门后的,正是尖细脸,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场景,反而快要被柳儿出卖,情急之下,狠心骤起,便想以毒针封住她的口。可不曾想,游天星眼疾手快,发暗器的手法要远超过他,只寒光飒飒,他便中了毒针。于是游天星争取到了为柳儿逼毒的时间。
尖细脸冷哼一声,冷冷道:“你绝不该自作聪明。妄想改变一个女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游天星哈哈一笑,说道:“想要靠屈辱控制一个女人,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尖细脸眼中浮现怨毒之色,阴恻恻道:“看来你是不会老实了。”他看了看柳儿,说道,“原本你可以度过一个不错的夜晚,她会很好的伺候你,真是可惜……”
游天星冷笑道:“原本你也可以一饱眼福,只可惜我更喜欢的是跟女孩子独处,而绝不是被人偷窥。”
那尖细脸一怔,随之目露凶光,杀心骤起,阴恻恻道:“真是可惜……可惜你们现在分不开手,若不然……”
话音未了,他身影浮动,如同鹰隼一般掠起,如同枯树枝般的长手指便抓向游天星的头颅!
柳儿一怔,惊呼道:“公子,快躲开!”
说着,她便想站起阻挡,可是她整个人被游天星的内力吸扯着,还未待她起身,游天星已陷入绝境。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游天星忽而冷笑了一声,一丝笑意油然浮现。只见他一手快速地在柳儿背后点了几穴,暂且抽回来手,转而在尖细脸的手腕间点了几下。掌影翻动间,内力如同粘滞的胶水,附着尖细脸的手,内力一振,只听一声闷响,他便被震退了出去。^
桌子应声而碎,尖细脸极为狼狈,愤然蹦起,恶狠狠地盯着游天星,只见他的手又重新抵在了柳儿的后背,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你……?!不可能!”
游天星淡淡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爆发出这么强的内力吧?”
尖细脸阴鸷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依常理来说,他正值内力集中之时,稍一分心,便会经脉迸裂,爆体而亡,可不料他竟然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且爆发出强劲黏着的内力应对敌手。
游天星淡淡道:“那是因为你心地不纯,内力涣散,纵使你全力以赴,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柳儿目光闪动,怯怯地看了看吃了鳖的尖细脸,又隐隐有些欣喜。
“你这混账东西!现在,我命令你把他杀了!”
尖细脸见了她这副神色,顿时勃然大怒,扬起巴掌就朝柳儿脸上抽去。
柳儿骇然失色,顿时惊恐地闭上了双眼,缩着脖子,可是她只感到一阵飘忽,却没有被巴掌打中的火辣感。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她已经挪了位置,和游天星调换了过来。
一阵死一般的静默,只见游天星一手伸直,指甲夹着一枚锋利的青鳞镖。
尖细脸惊愕万分,动作僵住不敢动弹,若是他再进半步,便会被利器割开喉咙。
游天星一手夹着青鳞镖,另一手推在柳儿的后背,悠然道:“身为一个厂公,武功确实是已经不错了。”
尖细脸阴恻恻道:“你如何识别我的身份?”
游天星淡淡道:“你的内力虚浮不堪,阴阳不合,这种特征,要么就是体虚阴寒的女人,要么就是个太监。可惜你不是女人,甚至连男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