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已经睡了片刻,但还是有些困倦。此刻时辰尚早,天光将明,林子里寒风肆意,清冷的气息弥漫各处。见天快亮也没再发生什么异常,吴雪和翎歌便回到破屋内,此刻正巧遇上睡眼惺忪的三花姑娘。
吴雪还未开口,三花姑娘便先于他一步问道:“你们干吗呢?”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翎歌嘴角勾起,笑道:“三花妹妹怎么这么早起?相必是有急事了……”
闻言,三花姑娘脸上微微一红,便瞥了吴雪一眼,娇嗔道:“你们都是大人了,谁想要管你们,我走啦!”
吴雪瞧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不禁苦笑两声,便先一步回到了屋里。屋里较与外面,要暖和许多。兰儿和方玲玲还在睡着。吴雪看着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火堆里又添了些柴火。
翎歌说道:“如果困的话,你先睡一会吧……”
吴雪眼睛盯着火焰,于是火焰便跑到了他眼睛里。他说道:“你呢?”
翎歌说道:“我还不困。”
吴雪知道她只是在强撑,便轻轻喟叹一声,说道:“还是一块睡吧……”
翎歌顿时浮现羞赧之色,气狠狠地说道:“谁要跟你……你总是喜欢言语占人便宜么?”
吴雪忽然反应过来,也同样气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恨自己困得脑袋都糊涂了。贪色伤身,熬夜伤神,果然不假。
不过好在三花姑娘回来后,便提议由她来守最后一班岗,于是吴雪和翎歌便各自睡下。
三花姑娘打着早醒的哈欠,悻悻然道:“真是个笨蛋,也太小看我了……”
因为吴雪把她当做了小孩子,于是嘱咐她要小心谨慎,遇到什么危机,便叫醒他们,所以她冲着睡着的吴雪做了个鬼脸。
不过,三花姑娘实在是纯真,纯真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勉强自己,当她独自坐在火堆边发呆之际,便又开始哈欠连天,暖烘烘的热浪让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拿着棍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不出多时,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忽听破屋外的林子里响起一声呼哨。这呼哨的含义,身为魔鬼教前圣女的三花姑娘再熟悉不过。
她没有起身,依旧拨弄着火堆,只是门口突然落下一个身影,毕恭毕敬地朝三花姑娘抱拳拘礼,沉声道:“在下来迟,六……”
三花姑娘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便又说道:“在外面别这么称呼我,容易让别人起疑。”
那人说道:“是,圣女阁下。”
说着,那人便看向熟睡的吴雪他们几人,狐疑道:“他们……”
三花姑娘说道:“他们很累,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说着,她身形一动,卷起星星点点的火穗,便蓦然来到了屋外。
三花姑娘瞧了瞧四面的林子,只见不知何时灌木丛后、枝桠上、其他破屋子里都潜藏着人。
“这么大动干戈干什么?”三花姑娘懒懒地问。
那人走到她身侧,在依稀的天光里看去,只见他一双眼睛极为明亮,看起来约莫而立之年,虽一脸狰狞,但对三花姑娘竟然格外尊敬。
那人说道:“圣女阁下,大人近来担心圣女的境况,便派我们前来……”
三花姑娘冷笑一声,悠然道:“父上大人他还真是对我不放心啊……”
那人只默然不语,这时候,三花姑娘接着说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那点小伎俩,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发现?让他们起了疑心,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那人回道:“圣女恕罪,我们只不过是想要保证圣女的安全……”
三花姑娘轻笑两声,看向屋内酣睡的吴雪,说道:“我再安全不过了。现在夏国的境况,恐怕没有哪里比我待在他们身边更安全了……”
那人说道:“他们真的可信任?”
三花姑娘说道:“谁知道呢,但我选择信任他们。”她冷冷瞥了一眼,“下次这种伎俩就不要再对他们用了。”
那人毕恭毕敬道:“遵命。”
三花姑娘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那人说道:“还有一事,不知道该说不说……”
三花姑娘哑然失笑,说道:“你竟然跟我卖起关子来了?”
那人立马单膝下跪,颔首道:“小的不敢!”
三花姑娘摆摆手,恹恹道:“有事说事,别来这一套……又不是在家里。”
那人遂直起身来,低语道:“不知圣女阁下近来可曾听闻岭东一带的洪涝一事?”
三花姑娘点点头,说道:“这恐怕天底下人都知道了。怎么?”
那人接着道:“五卫郎中的潘家……”
三花姑娘说道:“噢,你是说潘家的那个‘盼行年’潘克明吧?”
那人回道:“正是他。近来他可是惹了不小的乱子啊……”
三花姑娘点点头,喟叹道:“想我堂堂皇夏千万里,竟被一个玩忽职守、只顾功名权位的宵小之徒祸害至此……”
那人喟叹一声,说道:“近来得到消息,他在岭东不老实,到了岭西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好像跟周边的江湖人勾连在一起……”
三花姑娘抬头看了看逐渐浮现出淡青色的天空,说道:“他目前就离此地不远吧?”
那人望向东面,说道:“他目前就在时穗府蛰居,估计是因为近来仇家太多了吧。如今这个世道,就算是一地巡抚又如何?无论是朝里朝外,仇家还是时刻在盯着他。”
三花姑娘轻笑两声,眯了眯狡黠的眸子,凭然一股凌冽之意油然而生。那绝对是在从前的三花姑娘脸上不会浮现的果断与冷傲。若是吴雪见到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忽然变了脸色,估计会对女人的心思更加感到迷惘。
“他若是真变老实了,就不会派人来盯防我们了……”三花姑娘冷冷道。
那人说道:“放心……一个小小江湖商帮的人,我已经把他杀了。”
三花姑娘眨眨眼,说道:“你已经把他杀了?”
那人只微微一愣,没弄明白她的心思,便如实禀报道:“那个癖好养老鼠的,本就是个柳牙城府的死囚。他的事迹完全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人怜。他死在我手下,也算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