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言心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身子微微晃了晃,白昔见此,急忙扶住了对方的身体:
“娘,您没事吧。”
说着似是有些自责:
“都是女儿不好,若不是因为我,您也不至于……”
话毕眼泪便掉了下来。
尤言心见此,急忙强打起精神,将白昔眼角的泪水拭去,安慰道:
“我与你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明白他的秉性,若不是因为你和……”
最终尤言心还是没有将裴白逸的名字说出来,而是接下去说道:
“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娘早就受够了老太太的刁难以及下面那些小妾的拈酸吃醋,这和离,正是我所求的。”
白昔见此轻轻嗯了一声。
院中的下人们,见尤言心和白昔将他们无视了个彻底,瞬间有些恼恨,其中一个丫鬟率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夫人,您和老爷之间的事情虽说我们做下人的不应该掺和,但你二人和离,让我们怎么办!”
见有人出头,其他原本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也纷纷站起身:
“就是,夫人你怎么如此自私!”
……
甚至于还有人劝白昔:
“小姐,您快带着夫人去给老爷赔个不是,你做人子女的怎么能撺掇父母和离!”
原本尤言心因下人的哭嚎还有些愧疚,但见这群人竟敢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顿时仿佛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
“都给我闭嘴!”
见下人们只是微微一怔,便继续满脸不忿的看着自己,尤言心彻底不再心软:
“我和相爷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这群下人指手画脚,不要忘了,你们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若是再敢随意攀扯,便将你们全部发卖出去!”
尤言心以往一向心善,今天这话一出来,顿时让这群人彻底安静下来。
而就在此时,人群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眼神闪了闪,拉着旁边的汉子走了出来。
老妪带着男人朝尤言心跪下,恳求道:
“夫人,老奴的儿子随老奴来裴府已有近二十载,前两年刚刚与二小姐院中的小丫成婚,儿媳妇刚刚有了身孕,若是我们随您离开,我那儿媳可如何是好……”
说着老妪潸然泪下。
尤言心听罢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她也被打了个措手不急,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那老妪见尤言心沉默不语,狠了狠心,泪水簌簌落下,朝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
“夫人,求您为老奴指一条明路。”
旁边的汉子也是一头磕在了地上,听那声音,定会磕破皮。
其他人见此跟在两人身后,哗啦啦的再次跪倒了一片,眼中也满是哀求。
白昔看着眼前这群人,眼中划过一抹嘲讽,走到有些不知所措的尤言心面前说道:
“你们若是不想随我们离开,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众人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小姐,眼中浮现一抹探究。
白昔却只是笑了笑,说道:
“一是我娘允许你们赎回自己的卖身契,若是你们还想要进入相府,她也可以向父亲求哥恩典,另一种便是让你们的亲人赎回卖身契,跟着我母亲离开。”
众人听罢,微微沉思,有人眼神闪了闪,摇头道:
“大小姐您说的简单,可是我们本就家贫,根本没有银钱去给家人赎身。”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
白昔,却只是嗤笑一声:
“你们既然都是我娘的陪嫁,自然也已来这裴府将近二十年,衣食住行都是府内负责,同时因你们是母亲的陪嫁,还有双份月银,我倒是不知道你们那么多钱花到哪里去了。”
说着白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看向院门口的青色衣角,眼中满是鄙夷。
这群散兵眼下如此同仇敌忾,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裴白逸虽觉得自己并不是尤言心的亲子,但自诩君子,不屑于去做这些,所以自然便是裴同甫。
裴同甫和脸色有些不愿的裴白逸躲在院门口的角落里旁听。
听完白昔这番话,本还十拿九稳的裴同甫,顿时气得一拳砸在了面前的石墙上。
看着对方骨节上被蹭破的皮肤,裴白逸眼下也顾不得自己当下的处境,惊呼出声:
“父亲!您没事吧!”
裴同甫刚想要捂住自己傻儿子的口鼻,却见原本紧闭的院门猛地被打开,露出尤言心那张满是怒意的脸。
尤言心看着两人深吸了一口气:
“裴同甫,你若是再耍这些小手段,裴若彤便休想嫁给四皇子!”
裴同甫脸色有些难看,但见旁边的裴白逸只是低着头,有些嫌弃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裴白逸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时,哪里还有裴同甫的身影。
然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尤言心轻柔的说道:
“逸儿,在裴府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事,可以去派人去京郊的庄子找娘。”
裴白昔没有回答,便匆匆离开。
尤言心眼神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对着门内的下人们说道:
“今日,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我也不阻拦,甚至于可以将你们的卖身契无偿还给你们……”
听到尤言心的话,原本心思浮动的几人,顿时双眼放光。
尤言心自是察觉到了这些人灼热的目光,但还是说道:
“不过,你们毕竟是我的陪嫁,想要离开,必须签署一份协议。“
正在众人疑惑时,尤言心补充道:
“这协议的内容也很简单,那便是永远不得将我和昔儿这些年在裴府中发生的事说出去!”
白昔听此,眉眼微微上挑,没想到这尤言心竟然还有保密意识。
尤言心虽善良,但这二十年的相府夫人也不是白当的,自然是熟读各项律法。
而这保密协议,便是当初商家为了保证自身利益,而让做工的伙计签的合约,若是违反协议里的内容,轻则坐牢,重则会判处死刑。
接着尤言心命翡翠取来纸张,回忆着自己铺子里的协议,很快便拟写了一份。
下人们见罢,虽有些人还想要反驳,但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毕竟只是在这样简简单单一张纸上按个手印,便可拿回自己的卖身契,简直是太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