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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团来到波斯地界,受到沿途总督的热情欢迎。

但抵达波斯的首都之后,形势却有一些变化。贵族和官员依旧很热情,却死活见不到波斯皇帝,新皇帝就是个酒蒙子,一天到晚都处于醉酒状态。

无论谁想见皇帝,都得经过太监通传。

谢渊只得先去拜访太监,得到的回复却是,想觐见皇帝可以,先得给太监们行贿,而且钱给得太少还不行。

谢渊转身看向副使庞安国:“我们来的是波斯?我怎么感觉回到了大明。”

庞安国说:“还是正德、万历两朝的大明。”

“走吧,没必要拜见了。不出十年,波斯必定衰落。”谢渊冷笑道。

何止是衰落,就连土尔扈特部,都没事儿跑去波斯抢一遭,抢得偌大的波斯帝国毫无脾气。

波斯的大贵族们,对酒蒙子皇帝很满意。前两位皇帝搞中央集权,把大贵族搞得非常头疼,现在正好夺回往日的特权,他们恨不得新皇帝一直不露面。

使节团一路来到波斯湾,等了足足两个月,终于有波斯商船前往东南亚。

还得谈价钱,船票可贵了,使节团有两千多匹马、几百头骆驼。

几百头骆驼全卖了,用来驮盔甲的马也卖了,只剩最优秀的战马随船运回。

就在他们准备登船的时候,波斯商人带来几个“土着”。

其中一个“土着”问道:“可是天朝使者?”

“你是中国人?”谢渊疑惑道。

此人长着一副汉人面孔,但穿的衣服……好吧,也是汉人的服饰,但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听到熟悉的汉语,那人突然嚎啕大哭,哭了好半天终于说:“天使啊,我们是流落荒岛的海军士卒,已经在岛上住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谢渊立即醒悟,“你们是第一批前往欧洲的使者?”

那人忙不迭点头:“我们遇到暴风雨,一百多人流落荒岛。倒是也有几个船工,但让他们修补海船可以,自己造船却是千难万难。这造了十多年,总算造出艘小帆船。总督……邓大哥自封为总督,他让我带人坐船渡海。幸好往西很快就看到陆地,我们一路顺着岸边往北,遇到了阿曼人的海港城堡。阿曼人把我们送到波斯,说可以搭乘波斯商船回国。”

谢渊也不急着回去了,忙问:“那座岛屿有多大?”

“很大,怕是有好几个琼州(海南岛)那么大,”那人说道,“我们已经占领了岛屿的西岸,正在征讨岛屿中部的土着国家。”

谢渊都听傻了,好几个琼州大的岛屿,一百多中国人还在扩张?

事实上,马达加斯加岛的面积,比17个海南岛还大。

谢渊随即跑去找本地总督,通过总督联系波斯商人,从商人那里搞来几条船南下。

一切费用,由总督垫付,报酬是运来一批专属总督的货物,放在吉大港让波斯商人去取。肯定都是稀有好货,比如云锦、彷汝瓷、极品茶叶等等,一般商人有钱都买不到。

谢渊先去拜访阿曼国王,阿曼国王非常康慨,派两条战舰护送他们南下。

对了,有一个阿曼王子,此时还在南京读书。

终于抵达马达加斯加岛,原本的“博尹纳城”,被中国人改为“望乡城”。

中国人与土着女子所生的混血儿,年龄最大的都已经十四五岁。还有一些十六到二十岁的青少年,是中国人最初俘获或解救的土着孩童,他们从小就学说汉话、写汉字,不看长相还以为都是中国人……看长相也不太能区分。

望乡城周边的复杂河网,到处都种植着水稻,还开挖了许多饮水灌渠。

城市周边有许多“豪宅”,全是中国大地主的屋子。房屋形制也是中国模样,乍眼望去,就跟中国南方乡村差不多。

总督邓有章带着数十人出城迎接,他们见到使节团,同样是哇哇大哭。

“邓首领,你们受累了。”谢渊感慨道。

邓有章连忙说:“不累,能遇到国人便好。我们也没指望能回国,就想知道家人怎样了。我那老母亲,算算也都快七十了,这十多年不晓得她日子过得可还好。”

谢渊问道:“你这里具体情况如何?”

邓有章立即阐述:“最初飘到岛上的,有海军88人,文职、后勤、水手73人,还有4个波斯奴隶杂役。那4个波斯奴隶,也学会了说汉话,现在跟咱们是兄弟。165人飘上此岛,这十多年来,陆续病死、战死了7人,现在只剩158个老兄弟。”

“生下的儿女,活着的830多个,随船军医缺少草药,孩子们夭折的很多。我们还收养了许多孤儿,教他们说汉话、写汉字,这些孤儿总共有500多人。年龄最大的一批,已经能提刀打仗了。”

“刚开始还能用火铳火炮,现在火药已经用完了。我们知道火药配方,但不晓得怎么制硝,现在跟土着作战只能用弓箭和刀枪。”

“我们已经建了六座城市,说是城市,其实就跟天朝的小镇差不多。老兄弟带着子女做城主,义子们担任官吏,土着部落居住在城市周边种地。除了刚征服的土着,其余土着都服从统治。毕竟我们教会他们怎么种地挖渠,粮食比以前收得多。”

“也有土着学会说汉话,但那些土着贵族死脑筋,把汉话当成贵族语言,不准部落的平民学习。哪个土着平民敢说汉话,抓住了就会被砍头,我三令五申也没法禁绝。”

“……”

邓有章叽里呱啦说了好半天,许多内容,谢渊在途中就已经听过了。

谢渊惊讶道:“你们一百多人,十多年生了八百多个孩子,这还是大量夭折剩下来的?”

邓有章苦笑道:“周边全是土着,我们害怕啊。自己亲生的,自己收养的,才算是自己人。我娶了八个老婆,生了二十多个子女,夭折死得只剩下十一个。其他老兄弟,娶妻最少的也娶了四个。”

“对了,”邓有章又说,“老兄弟们的妻子,很多都是各部落贵族的女儿。主动归附的部落,贵族会把女儿送来联姻,如果不收下的话,他们反而心里不安。部落贵族送来的女儿越来越多,老兄弟们的妻子就越来越多。”

谢渊扫视邓有章身后的少年们,根本看不出混血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二个就是国人。

这是因为,马达加斯加岛的原住民,跟夏威夷群岛的土着一样,都属于波利尼西亚人种,跟汉人的基因是非常接近的。

邓有章开始介绍主要官员,完全按照海外总督领那一套。

总督府之下,还设了三个府,每个府有两个县,每个县有很多村镇。

行政管理非常粗放,一个府的面积,大概相当于一个台湾岛。总共六个县,直接统治的是六座城,以及城外的乡村土着。距离城市稍远的,依旧属于部落自治,每年向知县缴纳一些贡品。

邓有章把使节团请进望乡城,边走边说:“之所以急着扩张,是许多老兄弟等不及了。他们也想做知县做城主,现在只有六个城主,当高级官员的只有三十多人。”

谢渊哭笑不得:“你这是在搞分封啊,百十年之后,分出去的城主知县,一个个都会变成诸侯。”

“没办法,人人都想当官,连他妈不识字的都想做城主。”邓有章无奈说道。

谢渊突然问:“你想回国吗?”

邓有章顿时愣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急着造船跟祖国取得联系,那是所有老兄弟共同的意愿,谁也不可能违背集体共识。

可真要让他们离开,这还真舍不得。

100多个老兄弟,包括那四个波斯奴隶,如今个个都是大地主。他们解放出来的奴隶,全都做了佃农,给老兄弟们种地交租子。

回国肯定能买到的物资更多,能吃到的食物更精美,能穿的衣裳也更舒服。但回去之后,他们还能拥有这么多土地?把一堆老婆和子女带回去,他们有能力养活吗?

反复思考了好久,邓有章说:“我不想回国,但我想跟家人联系,想知道老母亲是否还活着。我在老家也有妻儿,他们愿意来,就把他们接来。他们若不想来,我也打算寄点钱回去……我有钱,我在岛上发现了金矿!”

“金矿?”谢渊瞪大双眼。

邓有章点头说:“现在只能淘金沙,提炼金子需要汞,岛上根本找不到汞。我还发现了铁矿,已经能自己打造刀剑了。很多土着,用的还是铜兵器,使用铁器刀剑就能征服他们。”

谢渊说道:“我回国之后,会向陛下秉明详情。陛下应该会正式任命你为总督,然后给你运来汞和物资,你负责用金子来交换。当然,开采的金子多少归你,那得陛下和内阁说了算。”

“一切仰仗天使了!”邓有章愿意分金子给朝廷,因为他弄不到汞,只能淘一些沙金。

而且,有了中国送来的物资,他们就有棉布衣服可穿了,也有源源不断的弹药,可以更加快速的征服岛上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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