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陶斋回来后不久,可能因为终于有机会展露才华,梅清心境明快,晚上调息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真气产生。
从前梅清习练太极的时候,修习的自然是道家的内功,修炼了三个月左右便有真气产生,当时颇有豁然开朗之感。
梅清总是觉得中医及气功等学说相当的玄妙,别的不说,光是这二十四条经络加上任督二脉,全身至少有三百多处穴道,到底是如何发现的呢?一般的说法不外乎是什么“千百年来在长期实践过程中形成”之类。实在是含糊其辞,不得要领。
若说经长期实践发现几处大穴尚有合理之处,可要发现如此多的穴道及各个穴道之间的关系,仅靠所谓的实践这种说法未免牵强,更遑论各种经脉学说了。若是按西医的理论,根本不承认经络穴道之说,那许多中医的保健治疗方法均有奇效,又不知如何解释。
等发现了体内有真气运行,这类问题立即迎刃而解。随着真气流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能量,所谓穴道,就是能量聚集之点,经脉,便是能量流转的通道。随着能力不断提升,真气运转越来越自如,身体越来越好,并且自然而然带出一种淡然的气质。
及至后来功力深了体会更深一层,梅清发现所谓真气当然并不是真的体内产生了什么气体,也不是武侠小说中所谓的内力。
更像是通过精修,使自己的感觉更加敏锐了。从而可以精细的体会身体的能量流转与变化,进而予以导引,便形成了有真气的感觉。对内自是对自己了如指掌,外放则可体察环境变化,果然环境中的能量也是流动的,空间能量颇有区别,方知风水之说有其道理,天地之间自有无穷玄奥。
相通了这一层,梅清甚至尝试过用真气去探查他人的身体,竟也有小成,只是远不如真气在自身流转时体察细微,只能体察到他人体内经脉运转情况以发现阻滞之处。
梅清估计那些阻滞之处应该就是令人体弱乃至生病的原因,心中还暗自揣测厉害的中医师是不是就是用这种法子探测疾病的,不过一直也没什么机会验证。
成为陈小小之后练了这大半年,虽然强健了许多,但一直没有产生真气的迹象,梅清还以为身体体质太差的缘故。如今竟感觉到了一丝真气,虽然只有一丝,但这是质的不同,不禁十分雀跃,索性告诉丫鬟们自己觉得懒懒的不舒服,要多休息,进入了一种半闭关的状态。
刘曹二人也正忙着到处去相熟的秀女处送东西,听说梅清出游回来就累得整日睡觉,过来看一回见她没什么大事,随意取笑了两句,便不再过来打扰。
如此一直到五月二十,要去王妃处请安,梅清才不得不收拾一番出门来。经过这几日的精修,不仅真气气感更明显了,而且可能由于对身体的掌控更彻底,身体记忆与自身似已融为一体,那种寄居他人身体的感觉消失殆尽,梅清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天空看着都高远了几分。
刘芝兰正好也准备出门,从头到脚收拾得簇簇新,将那日采买来的新品尽数招呼在身上,总算她人长得好,勉强还压得住。见了梅清,倒惊讶道:“陈妹妹睡了这几日,可算缓过来了,脸色也好了许多呢。”二人便一同出门向王妃处去。
这日请安甚是平常,王妃也不过和众人说笑一回,梅清照旧守着少言的原则保持低调。眼看便待要散了,恰是垂柳过来在王妃处低语了两句,王妃便道:“如此你便让婆子们将那夭桃移种两盆过去罢。”垂柳便转身而去。
及至众人辞了去,行至院中,只见几个婆子搬着两个青瓷福字大花盆,正小心翼翼,扎手舞脚地往留哥儿院子方向走。
梅清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只见盆中花泥土新鲜,应是新从地里移入盆中的,竟有三尺多高,叶片如柳似竹,枝顶红花灼灼,颜色深红,比桃花更胜,正是夹竹桃。
耳边忽听冯嫒温声道:“妹妹怎么倒看住了,这个虽说不常见,也不算什么稀罕物。”米丽景便冷冷道:“说不定真没见过也未可知。这个可是夭桃,用来赏玩最好了。也就是王妃这里,平常人家那里得见这么大株的。”
梅清懒得理会她们,只让梧桐赶紧去打听这花儿要送去哪里。一时问清楚了,果然是要送去留哥儿院子。只因摆这花儿可驱蚊虫,如今天气渐暖,留哥儿嫌帐子气闷,留哥儿的乳娘便向王妃讨要,想着摆在留哥儿卧房里用的。
梅清听了便有些急了,口中只道:“这可使不得,这花儿有毒的,如何能放在房里。”
冯嫒听了只是一愣,米丽景却大声道:“陈妹妹没见过便没见过,乱说些什么,这花儿虽说喜热怕冷,在京城不太好养,也还是见得到的,那里就有毒了。”
说话间垂柳已过了来,叫那些婆子们把花盆放下,回身儿行了礼,便向梅清问道:“王妃仿佛间听到说这花儿有毒,这给留哥儿用的东西万万不能马虎的,所以遣我过来问问,还万望姑娘教我。”
梅清便道:“方才我听冯姑娘说这个乃是夭桃,是不是夭桃我不知道,不过以前见过一种夹竹桃,倒是和这个极像的。夹竹桃乃有毒之物,只要十几片叶子便能置人于死地。”
说着走过去伸手轻轻折了一片叶子,立时只见那叶子与枝条断折之处有乳白浆汁渗出,“这浆汁若是沾在手上,再不小心沾染食物,吃下去自是不好的。便是这花儿,虽说娇艳非常又略有香味儿,若时常闻的话,对身体也是无益的。”
垂柳听见,立时倒退了两步,离那花儿远了些,又问了几句,方转身去回禀王妃。
听梅清说的清楚,冯嫒也站远了几步,询问道:“这夭桃果真便是妹妹所说的夹竹桃么?这有毒之说实是首次听闻。”
梅清暗想,看来这里夹竹桃不甚普遍,竟无人知道是有毒之物。虽然不想出什么风头,不过做人要厚道,还是应该要警戒大家的。
口中便道:“在妹妹看来这夭桃应该就是夹竹桃了,这等拿来看的花儿,谁没事儿吃进肚里呢,不知道有毒也是平常。再说,即便不是,小心些总没有坏处。”
米丽景却道:“陈妹妹如何知道有毒?难不成你煮过给人吃?”此话甚是难听,梅清脸一沉,冷冷盯着米丽景道:“砒霜有毒你总知道吧,难不成你给人吃过才知道?我也不过是在书上见过,听人说过罢了。信不信自是你的事。”便带着梧桐准备回去。
刚走了几步,还没出院门儿,只见垂柳风儿一般飞快地走了来,“陈姑娘慢走,王妃请姑娘屋里坐坐。”只得跟这垂柳回来,却是进了王妃日常起居的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