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也不客气,笑笑道:“法子自是有,只是如何用,还需认真看看王妃身子情况如何。今日既承王妃的情,喝了她的冬瓜茶,我便与你一同回去谢谢王妃罢。”说着想了想,又去书房取了一张小画权做谢礼,与垂柳一道去了王妃院子。
听垂柳进来禀了,王妃甚是高兴,忙请梅清进屋坐。梅清便将那幅小画送上,笑道:“原是妹妹平日画着玩儿的,姐姐看看解解闷儿罢了。”
展开看时,竟是两只小猫儿一坐一站,围着一只鱼缸,坐着的眼巴巴看着,站着那只正拿小爪子捞那水中的金鱼,且是灵动可爱。王妃不禁夸赞了一回。
梅清便道:“听垂柳说姐姐这一向身子弱,妹妹我也挂心得很,从前跟着庵里的师傅也多少知道些调养之法,不知姐姐可否容我班门弄斧一回,若多少得些效用,也是妹妹一番心意。”
王妃笑道:“可不正要麻烦妹妹,我这身子不争气,这么多年只得了留哥儿这么一个,正想好好调养调养,也好为留哥儿添个弟弟妹妹,日后多有扶持。”
一时便有丫鬟上来安顿好了,让梅清看脉。
梅清装模作样看了一回,实则用真气探查了半晌,只是不知是因为真气太弱的缘故,还是王妃的身体果然太差,竟觉得王妃体内处处阻滞,当真棘手。
低头寻思了一阵,梅清暗想,如今只能先改善睡眠,平衡体内阴阳,再辅以打通带脉阻滞之处,先解决子嗣大事,余下的再慢慢调理不迟。
王妃看梅清神色不明,心中不安,忙忙询问情况如何,要如何调理。梅清笑道:“不妨事,当今之重,为姐姐补气血为要。姐姐晚上将要安寝时,遣人与我说一声,待我过来与姐姐用些手法。”又说些闲话,便告辞去了。
果然晚间垂柳又过来相请,梅清便去帮王妃头颈腰腹等处进行揉按,因已知阻滞之处,自然事半功倍。
三两日下来,王妃但觉睡得十分酣畅,醒来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不禁对梅清又信重了几分。梅清也渐渐将揉按部位并手法教给喜福家的和垂柳,自己只在一旁指导并陪着王妃说些闲话。
又过了几日,王妃小日子来了,十分惊喜。往日均是量少色暗,兼有凝块,这次竟与年轻体健时无异,颇有去旧迎新之感。
王妃便索性命人将西边暖阁收拾一间出来,让梅清搬过来住,也好方便日常看顾。梅清如何肯,只说不合规矩,死命推辞了去。王妃见她知礼,倒更加看重了。
只因日日要往王妃院子里来,兼且众人均知道梅清如今是王妃心坎上的人,故此梅清与王妃院中诸人日渐熟识,并交待了梧桐木棉等人与王妃身边儿的喜福家的,垂柳灯笼等人刻意交好不提。
这一日用了晚膳,刚进了王妃的院子,恰见一个面生的丫鬟进来回事儿,只见那丫鬟生的十分出色,肤色白嫩,一双大眼灵动非常,穿着葱绿的比甲,腕上一对碧玉镯子,看着十分娇艳,行动举止不似一般。
梅清便扯了灯笼问是谁。灯笼撇撇嘴道:“这个是柳侧妃的大丫鬟芊芊,主子奴才都是一副狐狸模样,早已将芊芊给了王爷,没名没份的混着,日日打量着怎么哄着王爷过去。
如今柳如意有了身孕八个多月了,府里也有两三年没有添哥儿了,只因那些积年会看的老嬷嬷们说多半儿是个哥儿,兼且王爷宠着,镇日拿乔,一时要吃这个,一时要穿那个,王妃也懒得理,由她去罢了。今日这个时辰过来,想是又是那里不舒坦,要请太医。”
梅清一时好奇心起,悄悄问道:“这府里可有彤史不曾?”
垂柳倒红了脸,道:“姑娘如何问这个,彤史是宫里的叫法,咱们王府却是叫做闱册,不独咱们府里,按祖宗规矩,凡是三代以内的皇家,都是要有的。咱们王府虽不似宫中有女尚书并六尚官等职衔,不过皇家血统贵重,闱册也自有宗人府派过来的女官专门记着。”
其实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想竟然当真有,梅清便继续问道:“那如何才能看到这闱册啊?”
不想灯笼甚是不好意思,半晌方道:“这个倒不难,女官每月都拿给王妃过目的,姑娘若是有心,到时候跟王妃说一声便是了。”
梅清听了暗自留意,果然过了不几日,便见到王妃榻旁有一本暗红封面的册子,估计便是那所谓的闱册了。想是王妃留下要看的。便佯做无知,向王妃要来看。
王妃听了倒踌躇了一下,毕竟梅清是未婚的姑娘家,只是她反应慢些,一时想不出拒绝之词,又想着梅清多半儿也是看不懂的,便交与梅清去看。
梅清只去看那侧妃柳如意的记载,暗暗算了一回,便随口说一句道:“但看这册子,只怕柳侧妃多半儿怀的是姑娘。”
王妃听了心中有两分惊讶,不知这男女如何能从闱册上看出来,只是正被喜福家的揉按的舒服,昏昏然要睡去,只好不理会。
待第二日,却不好再向梅清提起,只与身边儿的喜福家的说起,不知这陈姑娘是不是除了会调养身子,难不成还会辩男女。谁知过了半月,那柳侧妃竟然当真生了一女。
第二日梅清过来时,喜福家的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因说起柳侧妃来,只道她当初有风使尽力,有孕之时诸多要求,谁知不过是个女儿等语。
梅清心知其意,必是王妃不方便询问,特意安排这个心腹人儿套话儿。便接口道:“其实这生男生女,自是天定,任谁也没法子的事儿。只是这各人体质不同,稍有偏向也是有的。”
喜福家的立时打起精神,见王妃闭着眼似是已睡了,便直直问道:“姑娘可是知道什么偏方儿秘法?如今王妃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也要给留哥儿添个兄弟才好。姑娘若是有,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只管说了来,王妃自是心中有数的。”
梅清道:“偏方秘法谈不上,不过当初我在一本书上见到一个推算的法子,心里觉得有趣便记住了,之前也是好玩儿心性,故此便拿那柳侧妃试算试算,谁知竟撞对了。其实这男女之说,实在难定,冯嫂子千万别指望我。”
喜福家的那里肯罢休,追着问道:“这个要如何推算呢?姑娘可教教我不?”梅清道:“这个推演起来且是复杂,要看这历来的小日子,兼掐着天时,才有一分半分的准头。且每个月都是不同的。”又悄悄道:“冯嫂子若是想帮王妃算算,只将那闱册拿来,我需知道王妃这阵子的小日子才行。”
喜福家的却笑道:“这个何需闱册,我日日跟在王妃身边儿服侍,都另有记着呢。”便去取了本册子来,果然记载明白。
梅清双目微阖,心中演算了一番,便轻声道:“若是要有孕,从明日起,就是本月初三到初七最好,离了这几日,便不易成孕。这几日之中,越是靠前,譬如初三,是女儿的机会稍高,越是靠后,譬如初七,则男孩的机会稍高。到底如何,还要看王妃的运气。”因见王妃已睡熟,便告辞而去。
喜福家的自是牢牢记了,第二日告知王妃。王妃却踌躇道:“这陈妹妹如此年幼,如何懂得这些。”喜福家的却道:“虽是如此说,只是陈姑娘这说法,既不用吃药,也不是什么偏方秘技,不过是估摸个日子。本来如今王妃身子大好了,王爷也该多留几日在王妃身边,便加上初六初七也是应该的。”
王妃又道:“今日已是初三,本来初二到初七是该去柳如意院子里的日子,她如今又刚刚生了女儿,若是留了王爷在这边儿,可不显得霸道。”
喜福家的便劝道:“这也不是如此说,柳侧妃现也不能服侍王爷,不过是靠着芊芊那个丫头罢了,正该改改日子才是。且王爷初十便要跟着皇上去山庄避暑,要两个月才回来,王妃那里还耽误得起。无论陈姑娘算得准不准,如今既是身子好了,原该留王爷在院子里才是。”王妃听了,不由得下了决心,另让人安排不提。
转念想了想,王妃又与喜福家的商量道:“我看这个陈家七娘是个多才的,样貌也很过得去,虽说家里是武将,品级倒也不算低。按规矩秀女可以留下两名,一名早已定了冯嫒,她是太后娘家的侄孙女,太后身边的李姑姑跟我打了招呼,如此冯嫒必是要留的;
另一名我这阵子冷眼看着,不是相貌生的不够好,就是性子太强或是太弱,不如就选陈七娘好了,留她在身边,能时时帮我调理身子不说,看她也是个有主见能干的,若是能帮衬着管家。我也乐得轻省些。”
喜福家的听王妃如此说,沉吟半晌,悄悄道:“只是陈姑娘刚一进府来就要持劳什子静心斋,只怕心中不愿。这强扭的瓜不甜,她固然是个能干的,只是这能干的人儿若是得用就是强助,若是不得用,倒也难管束。”
王妃也寻思起来,才道:“这个也难说,她若当真不愿,这选秀女环节甚多,随便一个关口稍有失仪,便连这王府也进不来的。只怕是以退为进,故意引人注目也未可知。
再说,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总还是看得出的,必是心有所求,照我看,多半儿便是想留下来。如此何必等她开口,做个顺水人情岂不是好?”
喜福家的却道:“这个不好,她既然作态不愿,王妃若是开口让她留下,倒似咱们求她一般,还是等她自家开口,免得她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以为对王妃有些许用处,便轻狂起来。”
王妃听了,心里自是暗暗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