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这一觉直睡到日落时分,醒来之后只见曹敏笑盈盈坐在她床边儿。不禁奇道:“曹姐姐怎么在这里坐着?”
曹敏笑道:“我心情好啊,特意过来等你醒了好告诉你好消息,小豆子和明哥儿都醒过来了,小豆子已时没到就醒了,明哥儿午时也醒了,米粥都一人喝了两碗。老太太把满天神佛都念叨了一遍,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呢。”
梅清听了也十分欢喜,她一向喜欢孩子,碰到此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幸好都没事儿,真是一天阴霾散去,再好也没有了。
见外面天色发暗,梅清赶紧问道:“什么时辰了?”曹敏捂着嘴笑道:“已经酉时过了,看来妹妹实在是累坏了,且起身吃些东西活动活动也好。”梅清也笑起来道:“谁知竟睡了这么久。果真饿得很呢。这个时辰才起来,今天晚上可要睡不着了。”
梧桐并几个陶府的丫鬟早已在旁等着,便上前来服侍梅清梳洗了。
走出门来一看,晚膳早已齐备,却是极丰盛的,淮山枸杞水晶鸡一只,梅子烧蜜汁排骨一罐,清炖狮子头一盅,香菇木耳腐竹烧的素三样一盘,另有清炒小白菜和炖得浓浓的木瓜萝卜牛骨汤。
虽说瞄见有几个半熟脸的丫鬟在一旁,梅清不怎么认识,也就懒得理会,坐下先用晚膳。每样菜都用了些,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汤才放下筷子。
曹敏打趣道:“咱们在王府里一个院子住了这么久,从没见妹妹如此能吃的。”梅清笑道:“我睡得早膳午膳都没用,这是三顿合一顿,可不得多吃些。”
饭毕梧桐捧了茶来,竟是极好的清香铁观音,梅清十分喜欢,端着茶盅连喝了两口。
曹敏便道:“这茶是三婶儿专门让人送过来的,说最是消食儿解腻,饭后喝最好了。”梅清道:“果是极好的,茶叶这东西说起来,好的也就那几样,在京城能喝上南边儿的铁观音,可是极难得的。”
喝了茶,梅清便站起身来道:“咱们也该去跟老太太告辞回去了。”曹敏指了指周围那些半熟脸的丫鬟,道:“你看这几个,有老太太跟前儿的,有大舅舅跟前的,也有三舅妈派来的,都是请你过去说话儿的,你若是愿意,随便那里去都行。
若是说回去,可是万万不行。今儿上午小豆子醒了,三舅妈高兴得狠狠哭了一场,换了衣服亲自往王府去了,跟王妃说留你我在府里住些日子呢。本来三舅父也说要去,只是如今王爷跟着皇上去避暑不在家,三舅父过去了也不方便,故此只好算了。”
梅清听了也只得罢了,道:“今日晚了,不回去就算了,明日必要回去了。”曹敏只道:“你自和老太太说去,我可管不着。”
旁边一个容长脸儿的丫鬟此时上前一步,道:“奴婢是老太太屋里的芙蓉,老太太的话,姑娘用了晚膳,若是得闲,千万过去坐坐。”
梅清仔细看时,果然是认得,先头儿在老太太屋里便是这芙蓉在老太太身边服侍,自是最得脸的丫鬟了。便笑笑道:“如此咱们便一道过去罢。”
离着老太太院子的门口还有老远,守门的小丫鬟竟已看到了,撒腿就往里面跑,口中叫着:“陈姑娘过来了,陈姑娘过来了。”
梅清自是看到了,不禁笑起来,只得加快脚步,等她们几人走到院门,三夫人已迎了出来,笑道:“我便知道陈姑娘必是先来老太太这边儿的,故此只在这里候着。”梅清要行礼时,三夫人那里肯,紧紧拉住道:“如何敢当你的礼,正经该我行礼谢你才是。”携了梅清的手便往屋里来。
芙蓉已先一步进去了,此时正扶着老太太迎出来,旁边儿的丫鬟们早得了嘱咐,不等梅清行礼,直接掖扶着上炕坐了,梅清再三不肯,耐不过被三夫人紧挨着按住,也只得罢了。
一时丫鬟们捧上茶来,大家闲话了一回,不过说些如何得知曼陀罗花儿有毒,哥儿们要如何调养等事,梅清便又将不过是书上看来的,只可惜书已烧了等语述说一番,大家感慨万分不提。
看看天色已黑透,梅清便要辞去。老太太看了芙蓉一眼,芙蓉会意,进屋捧出一个黑漆描金的小匣子来。老太太推了给梅清道:“这个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我年轻时见了心下喜爱,故此留着的,如今我见了你心里欢喜,想着这个给你再合适没有了,只拿去顽罢了。”
梅清打开看时,却是一对玉镯子,水头儿极好,莹白温润,如脂如膏,显非凡品。连忙盖上,道:“这可使不得,我是过来给老太太贺寿的,老太太不嫌弃我带来的贺礼菲薄,我已经高兴得不得了,那里能再要老太太的东西。便是昨日,也是哥儿们自己福大运大,又有老太太照应着,所以才得平安无事。再不敢居功的。”
老太太似没听见一般,只对曹敏道:“别理她如何说,你自帮她捧着,回去给她的丫鬟好生收着,日后出嫁拿来压箱底儿。”众人便都笑起来,梅清也不好再推辞,只得郑重谢了。
待告辞出来,三夫人却一同出来,拉住梅清道:“我也正要回去的,咱们便一路走罢。”
梅清自然知道三夫人的意思,她也想过去看看小豆子。回到三房的院子,便没有回自己住的西厢,直接跟着三夫人进了正房。待进了屋才发现,原来唐凯唐仪两位也在,连荣哥儿也过来了,在此侯她多时了。原来荣哥儿已经活蹦乱跳完全好了,今日便跟着父亲过来致谢。
小豆子看起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小孩子毕竟代谢比较快,只是精神还差些。梅清过去拉着他的手,温声询问吃了些什么东西之类的闲话,趁机查看了一下,脉络十分通畅。便告诉三夫人不用担心,一两日内必将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