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婉也慢慢爬起来,只觉得后边儿从腰至膝,新鲜*,道道分明。心中的委屈怎么也忍不住,根本不理梅清说些什么,只管呜呜哭起来。
梅清看看满屋狼藉,叹了口气,到门口招手让阿平进来收拾了一番,又重新沏上茶来。
祝文婉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勉强皱着眉头坐了,垂着头捧了茶盅发呆。
“祝姑娘,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自己打别人,从来没有失手过?”梅清尽可能放缓语气问道。
“那些人都该打!”祝文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本事不济,被你打了,那就是该打。那你自然也是该打的喽。如此说来,公平得紧,你哭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那些人都是坏人,我才动手打她们。”
“哦,你的逻辑是,你判定我是坏人,所以动手打,要是我被你打着了,那就是我活该,对不?”
“你就是坏人!不过是厉害些的坏人罢了!”祝文婉的语气里带着些霸道。
“哈哈……”梅清大笑起来,这祝家兄妹实在太好玩儿了,上次去安邦侯府给小侯爷逗得笑了半天,如今这四姑娘找上门来提供笑料,真得好好笑笑才对得起他们。
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梅清冲着祝文婉气得发黑的脸问道:“你说说看吧,为什么我是坏人?”
“从前有好几位姑娘都是像你这样,打着什么切磋的旗号,跟我哥哥套近乎。”祝文婉抬起头来,伸手把眼泪抹掉,十分认真地说道:“不过她们没有你成功,顶多会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一个特别过份的,只是临时学了三两个花架子,上来就想往我哥怀里倒。”
大概想到了那个投怀送抱女子,祝文婉脸上露出了点嘲讽的笑容,还动了一下身子,结果那笑容立刻疼得扭成个古怪模样。
梅清大概明白了,祝小侯爷桃花太多,所以妹妹便出来帮他挡着。只是这手段也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再想想,其实祝文婉的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个小女生,再加上家门显赫,性子娇纵,倒也不足为奇。
“算了,你走吧。不过麻烦你记住两点:一个上次是你哥哥先找我的。还是你出面邀请我们过去的,不要犯傻不明白;还有一个,我对你哥没兴趣,你自己白痴就算了,不要随便认为别人也白痴。”梅清懒得和她??隆?p> 最近梅清想明白了不少事情,太多委屈自己实际上完全没必要。实在不行,以自己的身手,偷偷溜走总是不成问题的,总可以隐居起来,过个小百姓的日子。
有了这样的退路,向前走就多了不少底气。再加上今天祝文婉实在有点儿过份,所以梅清也就手下没留情。
祝文婉吸了吸鼻子,左右看了看,便想用袖子去擦。
梅清实在看不过眼,只得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祝文婉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鼻子,看了看那一团混乱的帕子,便偷偷掖在了袖子里。梅清假装没看见,反正她也不想要了。
祝文婉却没有走的意思,默默地坐了半晌,忽然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顿了两拍,接着说道:“你比我还小呢,拜师肯定不成的,家里也不会同意。多少指点我一下成么?”
“什么?”梅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不是应该恼羞成怒、拍案而去,从此反目成仇么?怎么又绕回开头求指点环节去了?这位祝姑娘怎么总是不按常理走呢?
“我说真的,指点我一下成么?”祝文婉忍着疼,向前挪了一下,脑袋还往前使劲儿伸着,眼睛亮晶晶的。
梅清第一次产生了无力的感觉,“这个……过几天再说吧,反正……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祝四姑娘立刻小鸡啄米,连声道:“好啊,好啊。过几天我再想办法找你。”
到底是不是上当了?梅清有一种不怎么看的感觉。不过算了,似乎也没什么损失。打也打了,后边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祝文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跟着她过来的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屋子里有些动静,自然大家都听到了,人人心照不宣地装作没听见。祝四姑娘上门去找人家麻烦可不是第一回了。
可是,如此袅娜文静地走出来,确确实实是第一回。
只见那一步一步,距离必定少于一尺,身子端端正正的,若是头上顶着只水碗的话,绝不会洒半点儿出来。
这位陈三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儿?比宫里的嬷嬷都厉害,小姐不过是在她屋里呆了半个时辰,居然就变身淑女了?!
贴身丫鬟们肚子里嘀咕着,脚下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前去,簇拥着祝文婉去了。只是平日里跟着姑娘大步流星惯了,这慢腾腾的速度,倒把跟着的人都憋得够呛。
陈衡在院子里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该来的祝四姑娘,倒等来了祝文婉已经回府去了的消息。
陈大姑娘一点儿不含糊,立马赶到梅清院子里,询问祝文婉的来意。
梅清双手一摊,很随意的说道:“我从前在庙里得师傅传了一套二十四段锦,不过是闺阁里强身健体用的,每日都要练上一阵子。这事儿理王府里和我身边儿的人都多有知道的。也不知祝姑娘从那里听说了这个,非要我教她不可。我是什么身份?那里敢揽这种事儿,故此推辞了。”
陈衡皱着眉头,道:“这事儿很平常啊,今日神神秘秘地做什么?而且她不是说还要去我院子的么,怎么直接走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回头姐姐问问祝姑娘就是。”梅清才不打算跟陈衡解释太多,立即将话题转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姐姐刚才说这事儿很平常,难道祝姑娘平日里时常到处找人学东西么?”
陈衡被三问两问,倒是挺爽快地说了不少,梅清又自行脑补了一些,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安邦侯世代勋贵,自然要防着皇家忌讳,不敢坐大,为着显示低调,娶的夫人出身并不高,只是个四品文官家的嫡次女,性子十分和顺。另有几房姨娘,说是帮着夫人管家,实则就是架空。
这嫡出的祝小侯爷和祝四姑娘性子只像父亲,都是有些偏急的路子。幸好有母亲整日拘着,总算还讲些道理。祝文婉从小儿也练些武艺,只是女孩儿家,并不能和哥哥一道请正经师傅教习,不过随便三脚猫地玩玩儿。即便如此,一般的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随着日渐长大,祝文婉先是对母亲的处境十分不满,找个由头儿,在家里很是闹了几场,将那几房不怎么安分的姨娘教训了一番;后来又看那些围着哥哥转的姑娘不顺眼,也不顾自己的名声,多有出面干涉的。
只因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如今这京城的闺秀圈子,竟是不怎么肯接纳祝文婉了。只是陈衡自己也是个随性而为的性子,倒和这祝四姑娘走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