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冯氏乃是太后的亲侄女,家中从小用心培养出来的人选,相貌极端庄的,一张鸭蛋脸儿,五官周正,只可惜皮肤稍差,略有些雀斑,时时擦上不少妆粉,愈发显得有些呆板。
此时不知发生何事,见众人辞去后太后脸色阴沉,心下揣揣,轻声问道:“老祖宗,可是有什么不顺当的?”
太后默然了一刻,虽说姑侄至亲,只是太后一直对皇后颇多不满。
若说大家子教养,冯氏是没的说,言谈举止、行走坐卧都中规中矩。只是要在这宫中做皇后,并不是轻移莲步、慢声细语就可以的,该有的心计手段,冯氏实在不足,谋算不深也就算了,手段又狠不起来。
“唉,”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几个人不知怎的进了**里的库房,拿了些东西。你不用烦心。”
皇后听了大惊,虽然太后说得轻飘飘的,可是这**里乃是皇家库房所在,层层设防,竟能被人偷了东西,实在是前所未闻之事。只是王公公也只是大略说了几句,详情不甚清楚。
过不多时,皇上也过来了,这位丰裕帝周恒虽然已是近知天命的年纪,看着倒不过四十许,此时脸色也十分难看。
跟着皇上一道过来的是**里的司库郝君仁,脸上一道新伤,从额头至颧骨,包裹得半边儿脸都快不见了。见了太后和皇后,郝司库便跪下来行礼,看他行动,显然身上也是有伤。
“到底怎么回事儿,本朝开国这么些年,在朕手上也有二十多年了,盗匪竟然抢到了朕头上,实在是骇人听闻!你慢慢儿说!好好儿说!”
丰裕帝的声音不高,只是听在郝君仁耳中恍如惊雷,心知皇上已是震怒。
郝君仁心中凄苦,正是因为**里守卫众多,库房森严,多年没有什么劫掠之事,故此平日里也主要防着内贼,谁知今日来了外患,大家都慌了手脚,苦战良久,几乎连命都送了,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刚才去皇上面前告罪,皇上连话也不让他说,直接带了来太**中,显然是让他一并说给太后知道。心知此次罪责难逃,只能强打精神,好容易才将情形叙说明白。
为安全防卫,**里方圆两三里均没有民居,只有少量屋舍给库丁和侍卫居住。此次盗匪显是筹谋良久,先是乘着有库丁病休,派了几个人在那个库丁屋里出入,只说是照看的家属,渐次与周围人等混得熟了,自由出入无人过问,竟从该库丁的屋子里开挖地道,用了半月余,直通内库。
昨晚乃是总发动,将内库中存放的银两和贵重物品搬出大半,待寅时巡库的库丁发现不妥,一路追查下来,东西早已搬走,只在地道出口处留着几名死士,应是拖延追击之用,众人苦战良久,竟不能得一活口。其后仔细查看,病休的库丁早已遇害。盗匪用了几辆大车将东西都运走了。
听他说完,太后倒还镇定,又询问被盗了些什么东西。
郝君仁抖抖索索道:“许是时间有限,这些盗匪主要只拿了近日新入库的东西,便是蒙萨国进贡的白银五万两,还有给老祖宗的千秋贺礼。”
太后千秋贺礼极多,能到得了太后眼前的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直接入了库,如今竟然被人将一些已入库的贺礼取了去,实在是令皇家脸面大受影响。
皇上冷冷道:“什么时间有限,我看你就是个猪脑子,人家分明就是冲着这些来的。平时库里的钱银出出入入,时多时少不好掌握,现在有了这两项大宗,自然值得拼命了。”
郝君仁自然是唯唯。其实他也想到了,只是总要留些东西给大老板自己发现,此乃其为官的不二法门。
太后的神色倒缓和了些,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些钱物,皇上不值得为此生气。这些人赶在这么个当口,做下个大案子,固然是为取些财物,也未尝不是给咱们添堵来着。
依我看,偏不顺他们的意,只管该做什么做什么,乐乐呵呵过咱们的中秋。外边儿让顺天府和九门提督紧着缉凶就是了。”
皇上脸色也多少好看了些,他在位这许多年,大风大浪也经过不少,这次也主要是担心太后脸上心上过不去。见太后心思宽敞,暗里先吁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总要顺顺当当把中秋过了。
由此便定下基调,此事只能外松内紧,不得弄得尽人皆知,影响中秋节日气氛。打发郝君仁去了,皇上和皇后又陪太后用了膳,说了会子闲话方退下了。
京城里多了许多巡查的兵士,只说是加强中秋节日安全,却是巡查得极仔细,略有可疑便要查看户籍纸,平日无人理会的犄角旮旯小巷胡同均查了个遍。
只是这些盗匪竟似平地消失了一般,再也没了踪迹。
虽然没有大肆宣扬搜捕,不过该知道的人家自然都知道了。
梅清在陈家也约略听说了几句,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最近在忙两件事儿。
一件是绘制水仙瓷。为即将开张的专卖店做准备,梅清每日忙着绘制各色花样,除了水仙题材之外,又制了花鸟系列、童子系列、街景系列等等不一而足。虽然件数不多,因走的是精品路线,从构思到绘制,着实要费不少心思。
另一件却是关于房子的。旺财已在外看了几间房子,梅清找了各式借口出门去看视了一番。
此时心下却在犹豫,到底是要城中高档区的二进小院儿呢?还是要城外连果园菜地的庄子呢?
陈衡,还有像她的影子一样的陈娟,一块儿过来的时候,梅清刚刚下定决心,先买城里的小院儿,毕竟自己的活动区域目前还是主要在城里,等晚些水仙瓷专卖店的收益陆续到手,再在城外买上个小庄子。
小丫鬟过来禀告说大姑娘二姑娘过了来,在花厅坐着呢。梅清便大略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画笔颜料等物,洗手过来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