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年长的公主均已出嫁,宫中最大的公主便是九公主凤至,今年十一岁。
这位凤至小公主乃是静妃项氏所出,与六皇子一母同胞,只是性情却大不一样。因静妃要养育六皇子,精力有限,故此凤至很小便分宫出去,不知怎的,竟渐渐养成娇纵刁蛮的性子。
从八岁开始启蒙,不过三四年间,凤至身边的陪读换了无数人,最长的也不过就是大半年,有的是被公主直接赶了去,有的则是自己无奈请去的。
结果这陪读变成了鸡肋,大家女儿自矜身份,生怕得不了公主的欢心,反弄得难堪,略差些的,皇家又看不上。直到中秋赐宴,宫里才又传出消息来,重新选了几位陪读,有左通政冯家的嫡女、中书省陶参议的侄女、礼部陈侍郎的侄女等人。
毕竟只是公主,不是皇子,是以关注陪读一事的不过是传闻中可能被选上的几家人而已。真正轰动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的则是**里被劫一案。
**里劫案直至太后千秋过后好几天才公之于众,在顺天府前及各个城门均张贴了告示,缉拿涉案凶徒、追缴赃银赃物。凡提供线索的,悬赏高达千两,抓获盗匪的,活的赏银五千,死的也有三千。
按告示所说,虽然盗匪狡猾,逃去数人,但还是有不少被卫兵们英勇击毙的,皆是肤色黝黑、高鼻深目的异族,故此凡见到此等形容之人,均要详细盘查。
整个京城登时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议论此事,见到面生些的,都要狠狠看上几眼。也时时见到捕快们接到线报,成群结队地四处奔忙,只可惜大多是弄错扑空的。
离顺天府两条街左右,有一条聋子胡同。这聋子胡同很有意思,里面大多是前店后居的小茶馆。每日里这些小茶馆都坐着若干看似极清闲的人士,以中年为多。
若是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掮客,且大多是做房屋典租售卖的业务。因这胡同邻近官衙,谈好了生意,到官衙去办各项手续极简便的,故此渐渐成行成市,掮客们聚集与此。
这一日,胡同口第一间茶馆儿第一张桌子坐着的贾老头儿面沉如水,面前的茶壶已冲了六七遍水,茶汤已经几乎看不出茶色了,还没有吩咐换茶,显然是在想心事。
开茶馆的妇人笑嘻嘻过来打趣道:“贾老头儿,想老相好了?今日怎的茶也不换,点心也不吃些?”
贾老头儿也不答话,心不在焉扔下几个钱,竟出门去了。
妇人撇撇嘴,将钱收了,也没留意门口自己十三岁的儿子石头竟偷偷跟着贾老头儿去了。
石头离贾老头儿也不过两丈远,看着那老头儿在顺天府衙门口徘徊了一阵,便进去了。只蹲在门口闲看。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乱响,??玎剜兀?薪挪缴??斜?魃??蝗翰犊旆溆刀?觯?羌掷贤范?乖诤蟊叨??磺宀辉傅乇涣礁霾犊焱献牛?炖镏秽洁熳牛骸暗胤蕉妓得靼琢耍?僖?侵还茏匀ゾ褪橇恕!?p> 扯他的捕快之一便笑道:“你不去怎么成,若是有收获,自然有你的赏钱,若是扑了空,按规矩今日的午饭便着落在你身上了。你如何躲得了去。”说着只管生拉硬拽将贾老头儿扯了去。
石头自是心下好奇,忙忙绑紧了脚下的草鞋,跟着去了。
这阵子捕快们整日里四处搜查,大家早已习惯了,竟没几个人看热闹。这队捕快倒还算机警,急忙奔了一程,眼看到了一处不起眼儿的小院儿,领头儿的比个手势,大家便慢下来,分出些人来四下分散了,看样子是准备抓翻墙逃走之人。
见大家准备好了,领头儿的便带着人猛地撞开大门冲了进去。
石头自然不敢跟进去了,只在门口张望。只是这院子里似乎是没有人的样子,只有捕快们四下里搜寻。过了好半晌,正觉得无聊,忽听得门内一声大喊,似惊似喜,却是只喊了半声,便再无声息。再要看时,有个捕快飞快跑来,哐当一声连院门也关了。
眼看日头渐渐热起来,那院门紧闭,再无动静。石头只好怏怏回去了。心下盘算着回头见了贾老头儿再好生问问。谁知这贾老头儿竟好一阵子都不来了。
旺财媳妇坐在小杌子上,手里拿一把葵扇,用来赶秋日晚上的蚊虫。口中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今日在街上的见闻。
“姑娘是没看见,那装东西的大车就有好几辆,每辆都装得满满的,总有这么高!”旺财媳妇把葵扇一举,大致比划着车子的高低,接着道:“那些跟车的护卫都骑着高头大马,哎呀,真是威风得紧!从奴婢身边儿过的时候,看得真真儿的,那腰刀足有两尺长,都裹着黑漆皮的刀鞘,刀把儿上都是黄铜铆钉!”
梅清没有说话。这**里被劫去的赃物被发现了,自然是这两日的大新闻,却和自己关系不大,听个热闹而已。旁边儿给她打扇的梧桐倒好奇地问道:“这些都是给太后的千秋礼,再贵重不过了,怎的贼人不带了逃走,倒留下这许多?”
旺财媳妇笑道:“哎呦我的好姐姐,这些东西贵重是贵重,可是既贵也重啊,一件件金贵得不得了,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可就再不值钱了。再说,这等好东西,不孝敬了太后,又卖给谁去?自然是先捡着银子拿走了。”
“当真是北戎人干的么?”木棉问的却是盗匪的身份。
“就是北戎那些蛮子干的!”旺财媳妇答得义愤填膺,“这些个蛮子也不知那里学来的道道,居然早半年就租好了一家偏僻的小院儿,自得了手,便龟缩在院子里等着风声过去好逃走。幸好帮他们租院子的老掮儿看上了悬赏,左思右想觉得这帮人不对路,又是北戎人,又深居简出的行迹可疑,等到报了官,果然在那院子找回了好些东西。”
“也算他见机得快。”木棉撇撇嘴,道:“若是不去报官,被邻舍们发现不妥的话,最终肯定逃不了同犯的罪名。”
梅清倒忽地想起了一事,问道:“若当真是北戎人干的,是不是要找北戎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