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当然也听说了于岩芝竟然当街失踪的事情。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儿肯定和安邦侯府有关。
祝文婉作为安邦侯府嫡出的小姐,虽说性情张扬直爽些,人却是不坏的,只因爱穿个男装,被于岩芝错认为六皇子表白了一番,这在梅清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不过,于岩芝显然并不这样看。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在于岩芝看来,这大概是天大的丑闻了,不仅嫁入安王府无望,只怕另找个像样的人家也不成了。
于岩芝大抵出动了自己能调动的最大力量,没有直接出面,而是让江湖人士将祝文婉在元宵节晚上暗害了。
安邦侯府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自从陈伟岩层层挖掘,发现于岩芝极可能是背后主谋之后,梅清便觉得于岩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诧异的是,安邦侯府竟然肯等待这么久。
不过,能当街几乎是不兴波澜地将人弄走,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和祝文婉当街遇害不同的是,于岩芝这次的动静太大,根本掩不住。
当初安邦侯府选择了对外声称祝文婉是病逝,毕竟大家闺秀在大街上被袖箭射死,可不是什么好名头。
于家没有这样的选择机会。
于岩芝和两名女伴是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图样大街上,在最富盛名的店铺,唐氏珠宝店的门前,光天化日之下,凭空不见的。
事情当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事后当然更是家喻户晓议论纷纷的对象。
梅清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有陆斐为她解惑。
陆斐带来了树菠萝的果实。
还有……两只粘乎乎用布包起来的手。
陆斐苦着脸,郁闷地说道:“这树菠萝实在太大了,而且能吃的是里头的东西。切开来竟有好些汁液,本想着弄完了洗洗就得了,谁知道竟是洗不掉。还粘得很,只能先包着了。”
梅清拈起树菠萝的果肉。先放在鼻端闻了闻,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种南方的果子,难为陆斐竟能弄了来。
她笑嘻嘻地连吃了三颗,才问道:“你那里弄来的?居然不问问卖的人怎么弄掉这粘乎乎的东西?”
“嘿嘿……”陆斐的白牙闪了闪,“上次在你这儿吃了那个什么菠萝,我就让下头的人留意着,结果他们七搞八搞,竟弄了个树菠萝过来。你是没见过。这树菠萝的个头儿比西瓜还大呢,切开来香得很。一时那里找得到卖的人,等找到了只怕这东西都自己磨掉了吧。”
没见过么……梅清惆怅了一下,以前可是见过的呢。
若是不想法子去掉,自然也能慢慢弄走,这粘液又不是长在手上的,不过看在他寻找美味儿的心思份儿上,梅清还是告诉他了:“这个不能用水,要用油才能洗掉。”
“油?”果然是金贵东西,洗个手都得用油。
只是。梅清这房里并没有油。
只能回头再处理了。
陆斐扎着两只手,一边享受地闭着眼睛品味着递到嘴边的果肉,一边慢吞吞含糊地回答着梅清的问题。
“于岩芝的事儿?怎么办到的?这个看起来难。其实要办到并不是很难,要办成还追查不到,才需要费些力气。”
“哦,到底怎么回事儿嘛,说给我听听。”梅清拿起一片果肉,在陆斐的嘴唇上蹭了蹭。
阿呜……果肉进了嘴巴,连手指也被吮吸住了。
梅清气急败坏地抽出手,装模作样地在陆斐脸上拍了一下:“少耍赖,快说。不说本姑娘揍你啦!”
“给点儿好处才说哦。”陆斐睁开眼睛,乌黑的瞳仁带着一丝丝狡黠。
看着这家伙狐狸似的样子。梅清忍不住笑了,大方地嘟起嘴唇。在他脸上印了一下,随即赶紧抬起头来,免得有人得寸进尺。
“快说!”
陆斐懒洋洋地往后一倒,靠在梅清的枕头上,少女的温香让他陶醉地把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才悠悠开口道:“这次祝家可是下了大功夫了。”
图样大街属于山武会的地盘,所以这件事情陆斐当真是一清二楚。事实上,为了最大可能的成功,祝兴阳事先和陆斐打了招呼,所以当天山武会的人都借机躲了去,免得沾染上了。
老侯爷只是出动了一些人,整件事情都由祝兴阳一手安排。
于岩芝的外公是兵部尚书曲涤生。兵匪一家,曲涤生手上的江湖人士委实不少,之前于岩芝也是利用了这些关系,才能害了祝文婉。
为了免得走漏风声,江湖人士不过是用来传递消息。毕竟,这些整天在道上混的人,通风报信还是有一套的。
祝兴阳出动的是北戎人。
当年丰裕帝出征北戎,老安邦侯就是左膀右臂。
除了在北戎杀戮了一番,还俘获了不少北戎的青壮。
征战这种事情,绝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两军对垒这么简单。事实上,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兵,后头要跟着三个辅兵。
辅兵通常都是由征召的壮丁和俘获的对方士兵充任,作用和骡马差不了多少。暗地里有个称呼,就叫做两条腿的骡子。
做的自然都是十分繁重的工作,运送粮草辎重,背负战兵沉重的盔甲,建造营地工事等等,同时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损耗很大。
将失败方的的青壮男子和妙龄女子据为己有,几乎是战争同行的规则。没有战利品,谁愿意打仗呢?
从北戎俘获过来的青壮男子,过了这么多年,大多被奴役冻饿而死,少数融入了大昌,在当地娶妻生子,基本算是大昌人了。
老安邦侯却留了个心眼。暗暗营建了一批北戎死士。
他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和训练条件,而只提出简单的要求。
死士们被分成组,平时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但有需要的时候必须出动。只要出过任务能幸存的,全组人都可以回归北戎。
老安邦侯对人性很了解。
你不能让死士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死士们被逼的只能拼命的话。冲谁拼可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冲向豢养他们的人。
必须有希望。
老安邦侯的信誉很好,所以,死士们真的很拼命。
事实上,他们多少有些盼望有任务出现。
做笼中狼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样,还不如出去拼一拼。只要有命回来,后头的日子就好了,说不定还有……战利品。
养了二十多年了,中途自然有出任务再也没回来的。有幸存之后回了北戎了,剩下的已不多了。如今当年的青壮大都四十多岁,正是最成熟的时候。
两部没有记号的马车,一部正选,一部备用。每部都藏着三名准备齐全的死士。前路已经有江湖人士打探明白,做好了记号。
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恰当的地点,特制的一侧车厢霎时全开,六只孔武有力的手臂伸出,一下子就掳走了恰当的人。
车厢立即恢复了原状。被抓进来的女子们立即被堵住了嘴。
车轮粼粼,一直在行进,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两名是你们现在的奖品。别弄死弄残就行。
这是主子的原话。
主子每次出现都蒙着脸,其实死士们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谁。
是谁没关系,讲信用就行。
知道的越少,活命的机会越高。一旦什么都让你知道了,大概也就是死期了。
马车还没走出图样大街,这两名女子的衣服已经统统撕扯干净。
娇嫩白皙的躯体。
天气已经入秋,微凉的空气,昏暗的车厢。
雪白的肌肤因为冷和恐惧而变得冰凉。
火热的*却没有因此而冷却。
女子们无助绝望的眼神没有任何用处。
滑落的泪水被软软的水蛭一般的舌头舔食。
皮肤被有力的抚摸和揉搓弄得通红。
马车很快驶入早已安排好的院落,下车的时候。女子们都已经半昏迷,是被扛下来的。在肩膀上高高拱起的圆润半球,引得等候接应的男子们一阵骚动。
唯一还完好的女子已吓得面无人色。
这个女子是陈娟。
由于已经定下来。将成为于岩芝出嫁时陪送的媵妾,陈娟这阵子已住在于家,学规矩礼仪,也同时陪伴于岩芝出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幸免,或者说,暂时幸免。
直到祝兴阳带着陆斐出现在他面前。
“是这个吧?”祝兴阳笑嘻嘻地问道:“陈姑娘那位贱贱的二表姐,不是说你对她有意么?”
“去你的!”陆斐抬脚就踢了过去。“你小子胆儿也太肥了!你要给婉儿妹妹报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拉扯这么些人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大么?”
“顺便嘛。”祝兴阳闪身避开陆斐的一脚,今天事情出奇的顺利,他心情大好,笑嘻嘻道:“跟着于岩芝这两个,也不是什么好货,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是她的庶出表妹,听说为了抢这个陪嫁的身份,把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姐姐都毒死了。这于家可也真是,家风如此狠毒,动不动就下死手,那我也只能有样学样了。”
见陆斐似乎没兴趣的样子,祝兴阳笑道:“你是不是真不要?这个可是原装货,没让那些家伙动过的。你不要,我可就扔给他们了,回头跟那两个一道卖到窑子里去。”
陆斐看了看被堵着嘴跪在地上哭着看向自己的陈娟,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