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看的怔怔出神。
坐在床边半边屁股坐麻了,却恍然不觉。
直到燃着的蜡烛,火光减弱,快要熄灭。
她才回过神来。
并拢玉腿,褪去绣鞋,将足弓从里面拿出,全身裹进被褥里。
螓首却仍偏向下床的一侧,这样莫名能让苏语产生更多的安全感。
……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主卧内。
对光线敏感的陈淮,立即睁开双眼。
睁眼瞬间,迎着他视线的,是一张精致柔美的玉容。
王后苏语侧躺在床边,一缕秀发飘到额前,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丝绻懒。
“吱呀”一声,陈淮推开房门走出正卧。
两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小侍女应声抬头,正好看到陈淮从里面走出。
这让两个小侍女低头捂嘴一笑。
王后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
陈淮自然将两人的小动作收归眼底。
却不想解释什么。
“早膳准备好了吗?”
“回王上,准备好了,您要现在用吗?”
“先去端吧,我洗漱一下。”
侍女小艺点头应是,放下手里的扫帚走进厨房。
条件简陋,陈淮只好用瓷碗打碗清水,用柳条沾上盐巴就地刷起来。
大乾显贵用的都是猪毛刷。
陈淮看的膈应,于是干脆选用柳条。
胡乱刷了一通。
最后拿条棉布的白毛巾,擦擦脸。
洗漱便算完成了。
等坐到桌前,小侍女已经将早食端出来。
相比洗漱的潦草,早食倒是显得正式许多。
有早点铺子专门送来肉包、油条和豆浆。
心灵手巧,临时担当厨娘一职的小艺,为了照顾陈淮的口味。
每日早晨都会下一碗汤面。
配以腌制好的肉干,新鲜的蔬菜,以及两个鸡蛋。
大乾京都人爱食肉,肉包每日必不可少。
自小生长在这里的苏语,也不例外。
当她洗漱完成,眉眼惺忪的坐在桌前,看到陈淮正在吸溜着嚼劲十足的面条。
顿时眼睛一亮。
“夫君,还有面条吗?”
“没了,就一碗。”
陈淮头也不抬,继续吸溜面条。
已经吃腻包子的苏语,脸色稍厌。
只好拿过一碗豆浆,漫无目的的喝着。
眼睛时不时瞟向陈淮碗里那油星点点,有绿有红的面条。
陈淮被瞟的烦了,一下抬起头与她对视。
没好气道:“想吃就再做一碗,一直看着我作甚?”
苏语悻悻偏过头,拿筷子戳着碗里黄里泛白的液体。
“等做好我就不想吃了。”
陈淮:“……”
有些无语的看向第一次表现出小女儿姿态的女人,问道:“那你想干嘛?”
苏语抿着玉唇,小心翼翼的指着那碗吃到一半的面条。
“我……想尝尝你碗里的。”
“可以吗?”
陈淮脸上微愕,着实有些不解。
我们关系好到这一步了吗?
苏语却不理他的愕然,脸上漾着渴求的神色。
“你我是夫妻,同吃一碗面,也没什么的。”
“是吧?”
陈淮无言。
一夜过去。
脸皮都变厚了许多吗?
“给你吧。”
无奈归无奈,但他也不想继续被人用那种目光看着。
反正也不是他捡来吃。
“好!多谢夫君。”苏语眉眼雀跃,马上接过那半碗面条。
毫不嫌弃的捞起送入檀口。
看的陈淮无言。
只好拿起一旁的油条豆浆吃起来。
他现在不在太康王都,药膳没那么方便获得。
只好靠这些普通食物获取足够的能量。
一日悠悠过去。
一日又悠悠过去。
又有一日悠悠过去。
等陈淮再见到总捕应雨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穿着皂角正衣,腰配长刀的应雨带着一队人马路过永和院门前。
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小摊坐着。
定眼一瞧。
脸上马上爬出一丝笑容。
他偏过头,道:“你们先巡,我去去就来。”
身旁的皂衣们哪敢说什么,抱拳应是。
应雨打发走同僚,快走几步,靠近那小摊。
“陈王爷?”
正捧着一本话本吃浆料豆腐的陈淮,抬头一看。
“是陈兄啊?”
“坐坐。”
“老板,再来一碗。”扭头吩咐完摊主,陈淮心念一动,笑道:
“应总捕这是有任务?还是找着上次那人了?”
应雨左右看了看,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倒是有了点线索。”
“不过现在同僚们,对这件事有了些许抵触。”
陈淮讶然一愣,“哦?事情有反转?”
“还是有大人物插手了。”
应雨轻轻一拍大腿,脸上竟涌出些幸灾乐祸。
“死者,也就是那御史的小舅子。”
“压根不是啥好东西,他刚死不到半天,检举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便递到了京都府。”
“欺压良善,勾结商贾,囤货牟利,啧啧……”
应雨说着,摇了摇头,不肯再过多透露。
陈淮明白他的意思。
“哦~”了一声。
大概是那御史强压着东城府,让先搜捕凶手,其余的再说。
但捕快们都知道,就算找着了,这件杀人案也没什么功劳可言。
因为死者本就该死,这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到时候送功劳的卷宗,怕是都递不到刑部。
这种事,陈淮在王都当太康王那会儿见过。
面前的应雨也知道没功劳,但还是被逼着去抓人。
当然感到晦气。
“算了,王爷当个笑话听听就行,这种事也跟您没关系。”
应雨收住嘴没再说,拿起木勺对付起面前那碗颜色鲜艳的豆腐。
刚尝了一口,便眉头一挑,“好吃!”
“陈王爷,您真是好福气,这种难得的美味都能在家门口寻见。”
陈淮摆了摆手笑笑,“嗐,运气好罢了。”
“应兄要是觉得好吃,不妨以后多照看照看这小摊。”
他指指不远处那个点头哈腰的中年摊主。
“跟我是老乡来的,姜料豆腐乃是太康名吃。”
应雨正经端坐起来,“竟是如此?”
“卑职记住了,以后会帮忙多看顾一下。”
陈淮对他的反应有点满意,笑着拍了拍应雨的肩膀,“多谢了。”
“太康人在京都有些难以融入,我这个国主却没什么好办法。”
“唉……”
听到叹息声,应雨讪讪一笑。
这话可不能随便接。
这些日子,他已经大致清楚面前这王爷是个什么情况。
那些事离他一个小小的总捕有些距离,但帮忙看顾一下乡人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