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未落,灰袍人双手握住剑柄,纵身再次扑了过去,他没有用什么真气分化出来的风刃之类地招数,他似乎明白对于一个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强者,那些花哨的技巧完全没有用处,只有这种实打实地方法,才能逼迫对方还手!
灰袍人的身子在一团真气地笼罩下,如一道光芒一般射了出去,可是人在半空却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皮之下!随即西门冲叹了口气,他似乎有些怜悯的意思。
唰!
几乎是毫无征兆地,西门冲左侧身边忽然闪现出了灰袍人的身影,对方一剑当头劈下!在场所有地修炼者都在为这位灰袍人诡异的速度而感到震惊,刚才灰袍人忽然消失到再次出现——这分明是强者用自己的绝顶速度欺骗了所有人的肉眼而造成地“瞬移”的假相!
但是,西门冲却仿佛早就看破了一切,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血月,仿佛只是随意地一抬剑,铿地一声,血月就封住了灰袍人的剑势!
灰袍人被这一挡之力,居然整个人都弹飞了出去,他再也压抑不住喉咙里的鲜血,人在半空,就忍不住一张口,一口血雾从他口中喷了出来,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灰色的衣袍,就连剑锋之上,都沾染上了鲜红的血珠!
“再来!”灰袍人眼神里带着绝然,他忽然凝神,随即身子再次消失在了半空。
话音刚落,在西门冲身边忽然同时出现了四个灰袍人!四个灰袍人手里地长剑或劈或砍或刺或挑,几乎是同时击向了西门冲!
宋立看得心驰神摇:这就是绝顶强者地对决啊!
灰袍人这一击,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了。这一式“幻影分身斩”,是灰袍人最最得意的速度化成了攻击方法,他身为圣阶剑士,自己最强的一方面就是“速度”!他依靠真气催发自己的速度,强行提升自己的身法,这么一口气冲了过去……
看似好像有四个灰袍人,其实只是他靠着自己的绝顶速度,在瞬间绕过了西门冲的身体四周,飞快地一连串地攻击。而在普通人的肉眼下,看到地四个人影,其实是灰袍人速度过快而留下的残像。
“咦……换了招数了么?”西门冲摇摇头:“没用的。”
这一瞬间,是极为古怪的一个瞬间
!尤其是看在宋立的眼中,他心里猛地一跳,仿佛瞬间领悟到了什么。
灰袍人靠着绝顶速度一连串地做出了四个攻击地动作,速度之快,恐怕是冠绝大陆了。这样的速度,却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地场面。
西门冲叹息“换招数了么?没用的”这句话的时候,他所在地那个地方,时间却忽然仿佛停摆了!明明灰袍人速度那么快,但是偏偏西门冲说了一句话的时间,灰袍人的剑却还没能落在西门冲身上……这一快和一慢地陡然扭曲,宋立忽然看得心中极为难受,几乎要吐血一般,只觉得这种时空扭曲地场面,落在心里,异常地痛苦。他的精神力都几乎要被分割成两断了!
宋立并不知道,西门冲以圣阶的实力扭曲自己所在那一块空间的时空规则,而宋立以自己的精神力强行地想探测西门冲的行动,就连他伸展出去地那些精神力触角,都跟着在空间之中扭曲了!这就是他烦闷欲吐的原因。
圣阶剑士制造的空间规则,岂容他人窥探。
眼看灰袍人那分身斩分明速度快得让人肉眼都捕捉不到,可是剑锋落下地时候,却仿佛落入了一个漫长的时空之中,分明就是那么快,却怎么也斩不到西门冲的身上……
宋立看得入神,却没有发现自己地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力越发地耗费之下,他忽然眼前一黑,猛地一颤,险些就倒了下去。身边的明王爷听见儿子有动静,回身看见宋立脸色恐怖,一把拉住了他。宋立睁开眼睛,看见父亲奇怪的表情,知道自己恐怕有些不妥,深深吸了口气,顿时清醒了不少。
“父王,不是只有元婴期的修士才能领悟时空规则吗?难道那个银衣剑圣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宋立对这一点感到不解。
“剑士的修为等级和修士的等级划分有所不同。”宋星海解释道:“对于剑士来说,达到圣阶,基本上就已经达到极致。圣阶巅峰的剑士,就可以领悟时空规则,从这一层面上来讲,他们的确和元婴期的修士无异。可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却可以轻易灭杀一个圣阶巅峰剑士。”
“虽然在规则领悟上境界相同,但是元婴期修士的实力却不是圣阶剑士所能比肩的。毕竟,剑道只是天道的一小部分,剑道规则领悟到了极致,也未必能得窥天道之一二。说穿了,相同等级之下,修士的实力比剑士的实力更为强大!”
宋立点了点头,终于有些明白了。圣阶剑士和元婴期修士一样领悟了时空规则,但实力上却有所差别。
就在这时候,场中的决战,已经分出了胜负了。
西门冲终于动了。
灰袍人那漫长的“幻影分身斩”,仿佛陷入了一个时空漩涡之中,分明是毫发的距离,却变得犹如一万年那么长,他的攻击,陷入了西门冲制造的时空规则之中,永远也无法到达。
和灰袍人地“快”不同,西门冲的速度几乎“慢”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地地步!这位圣阶剑士的动作,慢得几乎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分明看见西门冲“缓缓”地抬起血月,“缓缓”地刺出剑锋,第一剑刺在灰袍人的第一个分身左臂,第二剑刺在灰袍人第二个分身的右臂,第三剑刺在灰袍人第三个分身的左腿,第四剑刺在灰袍人第四个分身的右腿……
然后,一道水银一般的光芒闪过,灰袍人已然飞了出去!
等灰袍人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四肢之上,陡然爆出了四团血雾
。轰地一声,剑罡地爆炸,使得他四肢同时受到重创,手里的剑早已经落下。
灰袍人全身染血,静静地躺在地上。他遭受重创,明明身受重伤,却仿佛脸色很平静。
“很可惜。”西门冲神色略带惋惜:“就差那么一点,你就可以触摸到圣阶巅峰的门槛了,就差那么一点。”
“我……好像明白了。”带着一丝微笑,灰袍人口中艰难地吐露出这句话,眼神里带着平和和满足,随后,他咽下了此生的最后一口气。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地寂静之中!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同样是圣阶剑士,灰袍人的境界距离西门冲,就差那么一小步!他已经将“快”演绎到了极致,下一步,就应该是突破时空束缚了。而西门冲,却已经领悟了怎么可以“慢”下来的规则。
这一快一慢之间,看似简单,实则几乎是一个无法跃跃地鸿沟!圣阶的剑士,几乎已经站在了剑士的巅峰,但是,却在一名圣阶巅峰的强者面前,毫无任何抗拒地能力,轻易地就被击败。甚至无法对敌人造成哪怕一丝微小的伤害。
西门冲看着平静死去地灰袍人,他缓缓地把血月插入剑鞘之中,走到灰袍人面前,低声道:“我满足了你的愿望,愿你安息。”
无论他性情如何乖张,对于一个终生痴迷于剑道的修士,一个为了得窥至高剑道宁愿赴死的剑士,也由衷地感到敬佩。
他可以轻视不如他的对手,却必须尊重这种剑士之魂!
随后,这位圣阶剑士转过身来,看了忠亲王一眼:“虽然没能取下圣皇的头颅,但我已经为你杀了一位圣阶剑士,我想,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说完,这位圣阶剑士,微笑离去,他地身子在空中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辉,看也不看在场地众人一眼,随后消失得无影踪。
过了良久,众人才算从这场惊心动魄的剑斗之中回过神来。虽然从场面上看,一对一的比拼没有前面那两支军队惨烈的肉搏那么血脉贲张,但对于能看出门道的强者来说,这样的比拼更有技术含量,也更有观摩价值。
站在圣皇身后的红袍老者如闪电般飞掠而出,疏忽间就来到高台之上,抱起灰袍人的尸体,重新掠回城楼,将他放在了圣皇陛下面前。
圣皇大人面容中带着一抹哀伤之色,喃喃道:“穆先生,你这又是何苦……”这位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居然就这样陨落了。圣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直抽痛不已。
“抬下去吧,传朕旨意,一定要厚葬穆先生。”圣皇挥了挥手,身后有侍者急忙上来,将灰袍人的尸体抬了下去。
忠亲王高声道:“二皇兄,你没想到我能找来银衣剑圣这样的强者吧?如果不是西门先生,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您的这位老朋友呢。”
西门冲这个人的确很强,但这说走就走的风格却让忠亲王颇为头痛。当初机缘巧合之下帮了西门冲一个大忙,这份人情一直留着,就是为了今天让他出大力。本想着他能砍下圣皇的头颅,没想到只杀了圣皇身边一个护卫就离开了,他奶奶滴,这算哪门子的报恩。
但银衣剑圣性情高傲,忠亲王拿人家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