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州大学这一届新生从七号开始军训,一直到国庆节放假前一天结束。六号晚上,辅导员召集学生到教学楼开会,选班委,方便接下来展开各项工作。
女生宿舍里一阵兵荒马乱。何施燕从上铺翻下来,脚丫子踩进人字拖里,一头长发拨到脑后:“老娘刚卸完妆,怎么不早说啊!”
其余人收到消息都在为外出做准备,换鞋的换鞋,扎头发的扎头发,还有头发洗到一半不得不冲干净的。
何施燕对镜贴假睫毛,嘴巴没停:“等等我啊,我化妆很快的。”
陆竽最先收拾完,她只需要换上运动鞋,然后背着书包观看何施燕化妆:“你慢慢来,不着急,还有时间。”
何施燕抽空送她一个飞吻,手指扒开眼皮画眼线,一笔勾画而成,手法熟练。陆竽称赞:“你画得真好。”
“刚开始也不行,画多了就熟练了。”何施燕旋开盖子抹口红,嘴巴抿了抿,又用指腹晕染开,“ok,搞定了。”
五分钟撸完一个妆,她臭美地转了一圈,假装自己在华丽变身。
何施燕还说让其他人等她,她都收拾好了,张悦然还在用卷发棒弄头发,其他人只能继续等。
宿舍六个人,除了汪雨是外省的,其余五个都是南合省的,来自不同的市。陶念慈更绝,关州本地人,家离学校近,放学都能打个车回家吃饭。
宿舍里陆竽、何施燕、汪雨是新闻一班的,张悦然、赵芮、陶念慈是二班的。两个班课表一样,有什么活动都一起行动。
何施燕背上挎包,见时间还要空余,拉着陆竽要给她化妆。
陆竽在家化过妆,仅限于涂夏竹的口红,现在何施燕给她修了眉毛,还画了眼影腮红,最后是口红。
何施燕捏住她下巴,欣赏自己的作品:“我就觉得这个色号适合你,送你了。这支口红我买回来就试了一次色,我唇色深,涂着不好看。”
陆竽哪好意思接受:“我把钱转给你吧。”
“请我喝奶茶。”何施燕给她弄了下头发,漂亮程度瞬间又上一个层次。陆竽是自来卷,偏法式那种,她给她别了两枚黑色小发夹在两边头顶,类似于公主头,特别自然。
张悦然看了都忍不住夸:“我用卷发棒捯饬半天了,还没你随便抓两下好看,太打击人了。”
几个女生说笑一阵,一起出发去a12号楼。
开会的教室在五楼,她们去的有点晚,在靠后的一排座位坐下。等了十来分钟,辅导员过来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白色短袖衫,能看到肌肉线条,不像教文化课的。
何施燕小声说:“像卖课的健身教练。”
她形容得太精准,身边人都笑了。
辅导员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开始选班委。班长由邓阳担任,他毛遂自荐的,其余人都没参与竞选。
轮到团支书这个职位,班里有几个女生举手了,陆竽是其中之一。
同宿舍的人都有点惊诧:“陆竽,你要竞选团支书?”
陆竽点了下头。
上高中的时候,老师选她当课代表她都不乐意,但又没办法拒绝,现在是她自己想要锻炼能力,尝试一种全新的状态。
既然有人竞争,那必然是要投票选举的,为了公平公正,几个候选人依次到讲台上发表一小段演说,为自己拉票。
陆竽不卑不亢,在黑板上写下“陆竽”两个字,辅导员左手托着右臂,站在教室门边夸了句“字写得不错”。
陆竽做完自我介绍,聊了聊兴趣爱好,没跟其他候选人那般允诺一些福利,什么以后带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投票结果出来,陆竽的票数最高,她成了新闻一班的团支书,兼任副班长,配合班长的工作。
——
次日早晨八点,开始军训。
一班和二班组合成一个方阵,训练场地是靠近食堂的那个网球场,同一个场地还有其他班组成的方阵。
比起在操场上全天接受太阳暴晒的方阵,他们在网球场训练是天大的便宜。铁丝网围墙外种了一排高大的树木,遮出一片绿荫,休息时可以到树荫下面乘凉。但训练的时候还是得顶着太阳,不可能让他们一直那么舒适。
首先练习站军姿,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为单位,慢慢延长。
负责他们方阵的教官年轻,二十多岁,性格没那么严厉,偶尔还说几句玩笑。隔壁方阵的教官就比较吓人了,全程黑着脸,训斥声周围几个网球场都能听见。
哨声响起,教官宣布休息半小时。
大家以火箭速度冲向树荫下面,席地而坐,个个化身大水牛,疯狂饮水。有的女生背过身,偷偷补防晒。
教官坐在他们前面,帽檐下是一张年轻又俊俏的脸,手里拎着挂了绳子的哨子,无所事事:“你们会唱军歌不?会唱咱就跟隔壁拉歌。”
“教官,你先打个样,我们再有样学样。”后排的男生起哄。
教官板着脸:“看我好说话就嬉皮笑脸,隔壁的教官看到了吗?那是我连长。一会儿让他来收拾你们。”
隔壁那位教官,他们算是见识过狠劲儿了,缩缩脖子,不敢挑衅。
“说正事儿。”教官列举了几首军歌,现场没一个人会唱的,他有点泄气,拿哨子抵着眉心,“给你们个任务,结束今天的训练后,班长教首歌,后面要拉歌的,咱们队不能输。”
邓阳说:“教官,学哪首?”
教官想了想:“军中绿花。”
现场有人搜出来播放,邓阳一听,面露难色:“太难唱了,我不会教,大家自己跟着手机学吧。”
教官还能不知道他们这些学生的德性,私下里肯定不会好好学,宁愿玩都不学:“副班长哪位?”
两个班的副班长被迫举起手,二班的是个男生。
教官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把任务交给陆竽:“那个女班长,晚上组织两个班的学生好好学歌,明天我要抽查的。”
陆竽第一天上任就接了个难题,心里打起退堂鼓,嘴上却不能拒绝:“好的,教官。”
教官看表:“还有二十分钟,玩个游戏。击鼓传花会不会玩?”
“听说过。”
“怎么玩啊,先讲讲规则。”
教官单手撑地,借力站起来,甩了甩手中的哨子:“一会儿我把哨子给你们当中一个人,一个接一个传下去,我喊停,哨子在谁手里,谁就起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不想表演节目也行,咱就多加半小时军姿。”
“听起来好刺激,搞快!”后排的男生们摩拳擦掌。
教官扬手把哨子抛给第一排左边那个女生,说了声“开始”,转过身背对他们,两手叉着腰。
女生赶紧把哨子丢给右边的人,右边的人接着往旁边传,大家都不想当众表演节目,哨子传得飞快。
“3、2、1、停——”
教官回过身,哨子被丢在一个男生怀里,那男生一脸紧张地拿着哨子,想丢给旁边的人,没来得及。
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的掌声响彻了整个网球场,旁边几个方阵都被吸引得看了过来。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很无奈,但进入状态很快:“我给大家跳一段儿?”
掌声更加热烈。
男生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播放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跳了一段街舞,最后单手撑地抬起双脚的收尾动作,燃爆了全场。
教官也鼓起了掌,笑得跟他们这群少年一样青春四溢。
游戏继续,从表演街舞那个男生开始往后传,后面几排男生都传了一遍,又把哨子扔回了前排女生堆里。
大家不再规规矩矩按照队伍的顺序,到处乱扔,哨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落在谁手里。
教官在倒计时,哨子刚好被丢到赵芮怀里,在教官转过身那一霎,她慌里慌张地拿起哨子丢给旁边的陆竽。
陆竽后知后觉,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副班长!副班长!副班长!”
一班的同学情绪高昂,整齐划一地叫着她,边叫边拍巴掌,给足了陆竽排面。
陆竽红着脸被推到众人面前,她压根没料到会轮到自己,也就没准备表演的节目,杵在人前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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