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知道吗?这在外边非常流行,就是几个玩得好的伙伴,一块儿去个风景好的地儿,带些好吃的东西,之后生起火,边烤边吃。”史向发解释道:“不如这样,咱们也别走远了,就到附近的虫鸣山上去,晚上就在一起吃点烧烤,再看看日出。至于吃的,就由我来准备吧。”
实际上,听到史向发的话,史向东暗想:村旁那座山,不知去了多少次了,至于日升日落什么的,早就看腻了。只是,一想到这将是难得跟史向发冰释前嫌的时机,加之对野炊这东西很好奇,他爽快答应下来。
看史向东应承下来,史向发高兴地站起来,说道:“那好,向东哥你叫上小芬一起呗,大家都来才热闹,另外,我还想当面跟她赔礼道歉。”
“叫上小芬?我看不用了吧。”对这个提议,史向东犯了难。
要明白,那个年代,社会风气远不及现在这么开放,大街上,男女之间别像如今这么勾连搭背,即便拉个手,都只敢勾一勾手指,如果发现别人注意到,就会急忙松开,脸还会红。
即便是史向东跟李芬已获得双方父母认可订了婚,但彼此之间,依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鲜有肢体上的接触。因此,史向发的提议,令史向东左右为难。
终归,听史向东的意思,是想傍晚一块儿上山,在那里烤点什么东西吃,顺便一块儿看日出,换句话说,李芬要一直跟他俩呆一晚上。
但是,一想到这机会很难得,到了最后,史向东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去问李芬的意思,问她肯不肯去。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由于李芬对“野炊”很好奇,本来保守的她,竟然意外答应下来,甚至还帮史向东一块儿说服了自己的父母。
听柯摩斯说到这里,我不禁问道:“难道在虫鸣山上,史向发杀了史向东吗?”
我隐约猜到后面发生的事,若真是这样,那就柯摩斯说的一样,这是一出悲剧。
“嗯,基本上就是这样。”柯摩斯呷了一口茶之后,说道:“只是,手段残忍了些。也许,连史向发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不仅杀了史向东,并且还是折磨他至死的。也因为这个,史向东死后,才会化作怨灵。遗憾的是,化作怨灵的史向东,忘了自己的村子的所处方位,因此,只好一直游荡在虫鸣山上,在半山眼的空坟包内住了二十几年,就为了等待史向发与李芬再度现身。”
“那李芬呢,她可是目击证人啊!我不能想象,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她会漠不关心。”此案使我的心口堵得慌,便开口问道。
“按照我后续调查,那个事发生后没多久,她就嫁给史向发了,跟随他们一家去了深城。但是,听说她后来一直都闷闷不乐,才四十岁左右就病逝了。当我找到他们时,她早已去世,因此,我无从得知她那时的感受。”柯摩斯无奈地说。
“你居然找着他们了?”我惊讶地说:“然后呢?”
“就没然后了,当我带上史向东找到史向发时,史向发已经重病卧床了。当时还不到五十的他,看上去就跟八十岁老头一样老。并且,也许是因为内疚,他跟李芬一直都没要小孩。甚至于,还将全部积蓄,都捐给了希望工程。”柯摩斯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禁叹一口气,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却要用一生来追悔,何必?何苦?等一下,若真是那样,那史向东心中的怨念为何仍未消散呢?”
终归,就在前段时间,我与房琳去百蛇村时,怨灵史向东还依然住在虫鸣山的空坟里。若四年前,他在柯摩斯的帮忙下,已经见过史向发,那为什么还放不下心里的那份怨念,进入轮回通道呢?”
柯摩斯无奈地一笑,说道:“我想,他永远都无法放下那份怨念了。”说完,又接着叙述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按照柯摩斯的说法,原来,当时史向东在获得李芬跟李芬父母认可后,内心也是兴奋不已。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算是他跟李芬首次约会,尽管旁边有史向东这枚电灯泡在,但也足以让他高兴一天了。
当太阳开始西沉时,他就急不可耐地换身干净衣裳,又叫上李芬,朝史向发的家赶去。
在史向发的家门口,恰好碰到开车回家的史向发,见到他车的后备箱中那满满一箩筐的食材,里面还有不少还是史向东从未见过的东西,这令史向东更高兴了。
“向东哥,你们都到了啊。先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就出发。你们看,这些东西都是我开车去集市上买的,还得洗一洗,否则吃了要拉肚子。”看到史向东与李芬之后,史向发边拎起一箩筐的东西开了门,边请他们到屋里坐。
“我来洗吧。”听见要清洗食材,李芬急忙上前去,跟在史向发后边一块儿到厨房帮忙。
“向发,姨夫他们没在家吗?”进到屋里,坐到桌子旁边的史向东,环顾四周后,便冲厨房嚷道。
“哦,我爸妈昨儿个就出发去深城了。”在厨房里跟李芬一道清洗食材的史向发说道。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呢?你…你不会为了野炊的事留下来的吧?若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好意思了。”史向东有些尴尬地说,本来心中对史向发还有一丝嫌隙,到此完全消失了。暗想:向发真是够意思。
“没关系,向东哥,你不要想太多。他们之所以先走,是因为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史向发说道,同一时间,他提起盛满洗干净的食物的篮子,跟随李芬一道从厨房出来说:“我们走,趁天黑之前上山,不然等到天黑,路就难走了。”
“就是,让我来提吧,力气活还是我来干比较合适。”史向东微笑着,从史向发手里接过篮子,三个人说说笑笑地上了山。
在怨灵史向发的记忆里,那天他们玩得非常尽兴,又或是说,他们仨都非常尽兴。相互间本来有些轻微的隔阂,那一刻,好像变得完全不存在一样。甚至于,他们整晚都没睡,天上地下,无所不谈。从政策,经济等大的方面聊到各人对于未来的计划,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