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朱由崧领着张梵向宫殿的客房走去,一路上都在询问张梵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张梵看到滔滔不绝的世子,也觉得他有点可怜。
虽然吃穿不愁,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却没有自由,叫走出王宫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封地,只要敢出封地,就会受到来自朝廷的严惩。
“世子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啊。”
朱由崧苦笑道:“世人都觉得我皇室享受荣华富贵,吃尽天下美食,穿尽天下丝绸,却不知道,这天下,最宝贵的,是自由。”
张梵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许对你们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对贫苦老百姓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没试过几天没饭吃,大冬天,没有一件暖和的衣服御寒的日子,我大明百姓太苦太苦了。”
说着,张梵眼睛都红了,自己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想起百姓们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他还是由衷的心痛。
世子听完后,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事。
河北这边,孙承宗在清苑县城里也是度日如年,出去的队伍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不过但是有好消息传来,后面汇集的20万勤王大军正在从山东,河北各地往保定府而来。
南面的江西,湖北,湖南,江浙甚至四川的白杆兵等近20十万勤王军也往河南河北等建奴肆虐的省份汇集,几十万大军,就算打不赢建奴,也能让他们实力大损。
黄太吉当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自己在河北的劫掠遭到孙承宗的拖延,损失虽不大,但是劫掠速度和收获却小了很多。
派去河南的一万人马好像损失过半,现在幸存的一半人马在洛阳城外盯着张梵,现在可以确定,张梵在河南洛阳城福王的府上。
这可把黄太吉气坏了,早知道孙承宗身边这个张梵是假的,就该放弃继续攻打保定府,而是集中兵力一律拿下清苑县城的孙承宗。
要是能活捉孙承宗,对打击大明士气不比活捉一个王爷来的小,听说这个孙承宗在大明朝堂上,也是极重要的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几十万大明勤王军已经汇集过来了,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于是派出传令兵,分别出去通知散出入的后金勇士们都马上回保定来,准备出关。
祖宽他们在那个荒村里守了两天两夜,最后弹尽粮绝,以为就要被建奴攻破村子身首异处之时,曹变蛟带着人来支援他们了。
祖宽的那几百锦州兵伤亡惨重,几乎全灭了,到最后曹变蛟杀掉那包围他们的几百建奴鞑子和降军时,祖宽手里就只剩12个亲兵,还有39个骑兵,以及58个步兵,其余的全部战死。
祖宽看着自己同袍兄弟们的尸首,跪在地上痛哭不已,这些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汉子,一百多斤的壮汉哭得跟个孩子一般撕心裂肺。
曹变蛟也在一旁不说话,眼睛也是红红的,虽然自己也是出生辽东,和锦州军也是一衣带水的关系,不过毕竟一个在关外驻扎,一个常年在关内活动,要说真的有多亲,也不可能。
待祖宽发泄完,他的两个亲兵这才抹着眼泪去把他搀扶起来。
“祖将军,不要过于悲伤,他们都是好男儿,都是英雄,我们还是赶快将他们掩埋了,然后赶回清苑县城去,孙督师独自在那里,万一被建奴识破,怕是危险了。”
祖宽点点头,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甲胄,上面全是血渍,盔甲上也满是刀劈斧砍的痕迹。
两人命令手下人挖坑将战死兄弟都掩埋了,然后又把那上百建奴和鞑子的人头都砍下来,这才往清苑县城而去。
王副千户他们倒没怎么减员,除了十几个受伤的,战死的一个没有,而且收获颇丰,一共砍了500多建奴和鞑子的人头,缴获几万两白银还有其他诸如珠宝,字画,粮食等东西,大车小车的好几十车。
孙承宗对银钱珠宝什么的没兴趣,但是不停的在那几百颗建奴和鞑子的人头堆里走来走去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好啊,你们宁海卫的兵,果然战斗力非凡啊,自己只有十几人轻伤,就击溃几百的建奴鞑子,实乃精锐也,精锐也。”
王副千户一脸得意的跟在孙承宗身后,自己总算没给一家少爷丢脸,没给宁海卫丢脸。
这时,有亲兵进来报告,说小曹将军和祖将军回来了,而且两队人马都损失不小,尤其锦州军,几乎已经全军覆没了。
孙承宗也吓了一跳,忙让那亲兵让他们过来。
不多时,曹变蛟和祖宽就来到了孙承宗面前,曹变蛟还好,只是头上被箭射中头盔,把头皮擦破了,流血不止,已经用白布包扎好,几天时间过去,伤口已经结痂了,回来后宁海卫的军医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药,给他用纱布从新包扎了。
相比曹变蛟,祖宽就惨多了,手臂受伤,虽然已经清洗了伤口,不过现在正用布把手吊在胸前,身上其它地方加起来也有十几处大小伤口,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孙承宗连忙扶住祖宽。
其实祖宽的锦州军几乎是孙承宗一手建立起来的,孙承宗还在宁锦防线做过督师,所以锦州军跟孙承宗的感情非常好。
“祖将军,快请坐,真是辛苦你们了。”
孙承宗扶着祖宽去凳子那里坐下,吓得祖宽就要下跪,但是身上伤口被他的动作扯的一痛,没办法跪下去,最后只有给孙承宗行了一个拱手礼,这才坐下来。
“督师,我锦州军这次几乎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督师。”
想起自己的那一千兄弟,就这么没了,祖宽鼻子又是一酸,回去了,怎么给自己总兵交代啊。
孙承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祖将军不要伤心,你们这次是立了大功的,四十万勤王大军马上就汇集过来了,也是要决战的时候了,这一次,要让黄太吉有来无回。”
孙承宗话虽这样说,但是他知道,要干掉黄太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有40万勤王大军,也没用,别说四十万,就是再加四十万,也留不住黄太吉,人家全是骑兵,怎么留。
曹变蛟这是对王副千户说道:“王千户,你们宁海卫这次损失如何,我一千关宁军,损失一百多骑兵,三百多步兵,这狗日的建奴,实在是厉害。”
王副千户抹了抹下巴的短胡须说道:“我们有十几个轻伤的,都是进树林灌木中撵建奴鞑子时摔的,死亡的倒没有。”
祖宽听完后腾的一下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问道:“那你们斩获多少建奴和鞑子的人头。”
王副千户指了指远处堆着的人头说道:“五百多颗,都在哪里了。”
曹变蛟和祖宽望向那堆人头,刚才来这没注意,还以为堆得什么东西,现在仔细一看,原来是人头。
杀敌五百多,自己几乎没什么伤亡,这是怎么做到的,听说这王副千户带来的还不是宁海卫最能打的军队,最能打的都跟在他们张大人身边。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使用这火铳?”
曹文诏这是也好奇的指着王副千户腰上枪袋里的手铳问道,身边其他将领也纷纷凑过来。
王副千户点点头说道:“是的,就是用这燧发火枪,这枪不用火绳点火,对准目标就能发射,快速又好用,我们的人用这个火枪,二百步外就能取建奴性命,建奴鞑子们根本还没靠近,就被我们全部打死了。”
王副千户这时还不忘推销一波。
那些大小武将们的脑子这时又开始活泛了,这么好用的武器,如果可以,真的要搞一点回去用用。
孙承宗安排受伤的军士好好休息,然后就派出骑哨四处打探勤王军到哪里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
在河南洛阳城外的几千建奴鞑子却没有收到远在千里外的黄太吉命令撤军的命令,还在洛阳城外驻扎。
福王在考虑一天后,决定跟着张梵干,赚钱是一回事,另一个目的是,这个张大人文武双全,打仗厉害,搞钱更厉害,跟他搞好关系准没错。
现在乱世纷纷,大明朝廷被关外的建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附庸国也都纷纷脱离朝廷控制,比如北方朝鲜,南方的安南,暹罗,缅甸等纷纷脱离大明。
内有叛军作乱,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犹如附肤之癣,杀之不尽,严重的严重的消耗着朝廷的实力。
跟这位张大人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真的大明朝撑不住了,自己也好带着家眷投靠张大人的宁海卫,也不做什么王爷了,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于是找来张梵,请他入偏殿,入座后福王笑呵呵的说道:“张大人,我考虑清楚了,你不说还差三百万两吗,这样吧,这三百万两我出了,赚的钱我们五五开。”
张梵也很意外,虽然这个福王有钱,不过一次性拿出三百万两,怕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极限了。
“殿下,这三百万两怕也是你能拿出来的最大数量了吧。”
张梵小声的问道。
福王干笑了一声说:“不瞒张大人,别人都以为寡人有钱,但是这偌大的王宫可是个无底洞,宫中上千宫女太监,还有两千多的侍卫,每个月的饷银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朝廷会负担一部分,但是现在这乱世,朝廷给的也越来越少了,寡人不想点办法,真的要吃老本了,张大人,你可别诓我,这可是寡人全部身家了。”
张梵笑呵呵的说道:“殿下请放心,你这三百万两,我只需要拿两百万出来,我再出两百万两凑足四百万开银行,你剩下那一百两,我准备投资做生意,我不是说了吗,西夷们最喜欢我大明的丝绸吗,我投资做丝绸之路,赚那些红毛们的银子,利润可是我大明的十几倍。”
福王也知道做红毛的生意好赚钱,但是自己地处大明复地,离大海实在太远了,就是想做也有点鞭长莫及。
现在好了,张大人有门路,自己跟着吃肉就行了。
“行,张大人,那寡人可就把全副身家都压在你的身上了,对了,还有件事寡人想问问张大人,那天张大人说世子有九五之命,这话是……。”
张梵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然后哈哈大笑,给了福王一个你懂的眼神。
福王反应过来,也哈哈大笑,那你吩咐侍女太监们准备酒宴,他要赔张大人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