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无边际,湖上漂泊着些许游船。
沈贺鲤和邓佑容并不去管他们的的游船要飘向何方,不知不觉便离人群远了。
邓佑容坐在船头,看着那夜晚里幽黑深邃的湖水,有些害怕,却又觉得好奇。
这水里会有些什么呢?
沈贺鲤伸头进乌篷里,蓦然看见里头放了一根蜡烛和一壶酒。沈贺鲤伸手将酒拿了出来。
“这二两银子不亏,好歹还有壶小酒。”沈贺鲤打开布封子,闻了闻味道。
酒香四溢,米味浓郁。
就是一壶常见的浊酒,值不了几个钱,但味道绝对是顶好的。
“确实不亏。”湖上没有灯光,只有那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稀稀疏疏地洒下些柔和来。邓佑容突然觉得自己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会喝酒吗?”沈贺鲤坐到邓佑容身边,脱了鞋袜,将脚伸进了湖水里,再仰头来了一口酒。嗯!真是舒爽。
邓佑容惊恐的看着沈贺鲤将双脚伸进了那幽黑而又深不见底的湖水,心跳得飞快。他不怕吗?这么黑,水里有什么都看不见。
“你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话呢。”沈贺鲤微微靠近邓佑容,察觉到了她面上的惊恐。“你怕水啊?”
“怕......怕水?你乱说。”邓佑容嘴上虽是如此说,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向后挪了一些。她只害怕这沈贺鲤眼尖,发现她偷偷动了下。
“喝点?”沈贺鲤将手中酒壶递给邓佑容。
一股扑鼻米酒香霎然而来,邓佑容顿感心旷神怡,便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酒壶,轻抿了一口。
“咳。”有些辣,但还算柔和。
邓佑容看着手中的酒壶,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喝酒,当真畅意。
说起来,今天她经历了许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单独和外男出门,第一次被坏人欺负,第一次来勾栏,第一次听艳曲,第一次游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发现有人会发光。
沈贺鲤见邓佑容想事情想得入神,便灵机一动,忽的朝她靠近,张着牙舞着爪,大叫一声道:“僵尸鬼啊!”
“啊!”邓佑容听见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惊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刹那间掉进了湖里去。
“噗通——”酒随着人一起落入湖中,此刻的湖水,应是米酒味的。
小船摇摇荡荡,沈贺鲤看着湖中那泼天的水花,心底一沉。今天这事儿,哪怕是让高止,楼四娘和陆宽宽其中一个人知晓了,他都得被刮下层皮来。
“救......救命。”邓佑容在水中扑腾,扰了一池清净。
沈贺鲤见状,立即跳入了水中。
他那袖上的小鲤鱼浸在了水里,邓佑容在水中,双眼迷蒙,恍惚间还真像看见有两只鲤鱼朝她游了过来。
沈贺鲤一把捞起邓佑容,抱着她游回了乌篷船旁。
沈贺鲤用力托着邓佑容的腰肢,将她抱回了船上去,而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咳咳咳——”邓佑容呛了水,咳得整张脸都憋红了。
“哎呦。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沈贺鲤缓缓站起,身上拖的泥带的水像被装进了浇花壶一样,泻得满地都是。
沈贺鲤翻遍了乌篷船,却都没找到桨。
“嘿!桨呢?”沈贺鲤无语。二两银子租来的船上居然没有桨?
邓佑容见沈贺鲤找了半天的桨都没找着,心下着急,可身子又冷,便钻进了乌篷里去。这里风小,暖和些。邓佑容见乌篷里立着一支蜡烛,便摸了摸旁边,找着了一根火折子,而后点燃了蜡烛。
沈贺鲤放弃寻找木桨,蜷着身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邓佑容对面。
“我又救了你一命。”沈贺鲤无聊,便随便找了个话题。
邓佑容闻言,看了他一眼,而后解开了腰间的小荷包,送给了沈贺鲤。
“什么东西?”沈贺鲤解开荷包,朝里头看了看。里头放了一颗珠子。
“拳头大的珍珠。就当是谢礼。”邓佑容低下头,面上不知为何染了一层红晕。
沈贺鲤拿起珍珠比了比自己的拳头,觉得这珍珠并没有拳头大。
风动船轻摇,烛火摇荡,蜡油声滋滋响。
邓佑容的素衣浸了水,又薄又透,发丝凌乱,额上青云银簪已落到了耳边去。
光色昏暗,沈贺鲤却将这美人入水之景瞧了个真真切切。
“咳咳。”沈贺鲤尴尬地咳了两咳,转过了头去。
邓佑容抬眸,只见着几滴清水从沈贺鲤鼻尖滑落,直定定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少年容貌清俊,浅眉大眼,那一抿薄唇被这晚风吹得生红。
“这珍珠你得好生收着,我从小便带着它,到如今已有一十六个年头了。”邓佑容父母早亡,这珍珠是他们庆贺她出生时,给她的。
沈贺鲤正过脸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这珠子,如何会有些像定情信物?这位小小姐,对他有意?可这不是还他救命之恩的吗?是他想多了?
邓佑容忽的向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沈贺鲤一惊,竟不知邓佑容是如此大胆的女子。
凉风习习,这船上唯一温暖的东西,便只有对方的躯体。他们几乎是本能的,本能地想要互相依靠。
“我生为闺阁小姐,一直以来,文静自持......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世上‘强迫’与‘囚笼’二词,最令人生厌。我羡慕那水中之鱼,日夜自由欢腾。”邓佑容看着沈贺鲤的双眼,字句柔和,却深有力量。
沈贺鲤心中一动,只听懂了个‘鱼水之欢’。
他并非正人君子,经不住如此撩拨。
“我非良人,不喜尘世束缚。”沈贺鲤神色僵硬,他也是第一回如此面对良家小姐,自是不知该如何决断。
“我知道。”邓佑容抱住沈贺鲤,轻啄他的嘴唇。
美人在怀,哪有一拒再拒的道理?
沈贺鲤搂住邓佑容的腰肢,将她的生涩之吻没入唇间,转而深深挑拨她的情欲。吻意渐热,邓佑容的嘴唇被厮磨得滚烫。
衣衫尽褪。
双人如双桨,摇得扁舟荡。
.......
半夜里,沈贺鲤突觉胸口犯闷,难以呼吸,倏忽便睁开了眼来。
有一白脸血唇的怪物压在他的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吃掉。
沈贺鲤用尽力气转头看向怀中邓佑容,她睡得清香,好似什么也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