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自己可不认得能坐的起豪华马车的人物,万一自己跑去了在吃了亏可怎么办?
想到这赵和摇头道:“老子不去,你回去和你家的狗屁主人说,想要见老子让他自己过来,找个奴才来传话算什么事?”
那个家丁看赵和这样,没办法只好回去禀报自己的主人。马车中的主人听赵和这么说,骂道:“这小子还是这么狂妄!”不过他准备收拢赵和,没办法只好亲自下车去见赵和。
马车车帘撩开,一个中等身材的读书人走了出来,这个读书人穿了一身灰布长衫,头上没戴帽子,只是扎了一个头巾。现在已近九月,南直隶已经很冷了,这家伙手里却拿了个扇子,一扇一扇的好不风流。
赵和看着这个臭屁的家伙走出马车,等看的清清楚楚后,一时间失言骂道:“我靠,怎么碰到这个家伙!”
马车里出来的不是外人,正是常熟县最牛逼的人物,钱谦益钱探花!老钱前几天与赵和分别后,回家越想赵和说的越对。现在朝廷的财政情况已经进入死局,土地大量兼并收不上来田赋,但国家四处都要钱,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增加商业税收。
可是钱谦益知道,商业背后站的也是世家大族,不说外人,就是他钱家控制的商户就有许多,增加商税的难度不次于重新丈量土地。
可是商税毕竟不是田赋,中国人有一种厚重的土地情缘,认为土地才是根本,所以增加商税所造成的影响绝对没有取消士人的特权大。
钱谦益是一个有理想、没道德的士人,他的抱负是封侯拜相。在重新分析赵和的惊世言论后,对赵和越发的欣赏起来。最后经过钱谦益的深思熟虑,这种人才绝对不能让他白白溜走,所以钱谦益决定,收赵和为徒,自己要当这家伙的老师。
古代人尊师重道,老师作为五伦之一,除了血亲外,这个老师就是最亲近的关系了。就像钱谦益本人,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他个人的努力外,跟他的好老师叶向高也有莫大的关系。钱谦益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要收赵和当徒弟,让赵和牢牢与自己绑在一起。
钱谦益这人虽然道德水平不怎么样,后来还闹出来水太凉、头皮痒的典故,但钱谦益看人极准,他一生收了很多出色的弟子,比如南明时期的兵部尚书张煌言、抗清大英雄郑成功、跳水殉节的陈子龙、兵败自杀的两广总督瞿式耜等等,这些人都是钱谦益的弟子。
赵和虽然不知道钱谦益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人家社会地位远高于他,现在碰到就没办法装成看不见。所以赵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赵满仓给探花郎行礼了!”
赵和说的行礼,但只是一躬身就完了。可赵和身边的韩荣不敢大意,赶紧双膝跪倒叫道:“常熟县户房堂吏韩荣,拜见探花郎!”
今天钱谦益出去访友,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路边看到赵和,心想既然碰到了就把拜师的事情坐实,万一这么好的人才苗子被人抢了去,可就耽误自己的起复大事了。
所以钱谦益才派个家丁来找赵和,但那知道赵和根本不来,没办法钱谦益只好亲自出面了。
来到赵和面前,钱谦益根本没搭理地上跪着的韩荣,而是对赵和冷哼道:“赵满仓,你小子还是这么一副恃才傲物的样子,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倨傲,小心以后吃苦头!”
赵和不知道钱谦益要干什么,难道今天找自己就为了消遣自己?赵和哈哈一笑:“这也是没办法,小子骄横惯了,既然探花郎不喜,那小子就先走了!”
赵和要转身离开,但钱谦益那能让他就这么走?钱谦益说道:“慢着,今天正好碰到了你,你小子既然也算老夫的同乡,自然不能看着你沦落下去,这样吧!你拜老夫为师,老夫勉为其难的收你为徒,也算让你在官场有个资本!”
钱谦益此话一出,不管是跟在他身后的钱府家丁,还是地上跪着的韩荣,就连赵和本人都眼珠子掉一地。
钱谦益是什么人?二十八岁中了进士,还是全国第三,今年只有三十四岁,就成为名满天下的东林巨子,东林党未来的政治领袖。只要钱谦益想要出去当官,起步就是四品知府,这种人物与赵和根本就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怎么钱谦益疯了跑来收赵和为徒?
钱谦益看到赵和目瞪口呆,还以为这家伙高兴坏了。也是,依着钱谦益的名头,只要放出风声要收一个徒弟,南直隶的大小文人肯定能把钱家的门都踩塌,更何况赵和这么一个社会地位极低的衙役呢!
钱谦益伸手从后面家丁手中接过一个名帖,交给赵和说道:“这是为师的名帖,以后你可以用为师的名头四处装逼了!不过记住不可干些贪赃枉法的事情,让为师知道绝不饶你!”
钱谦益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是为师的第二个弟子,你的大师兄叫瞿式耜,在今年的春闱中了进士!但是只是三甲一百九十四名,你千万不要学他,知道吗?”
地上跪的韩荣一听,心中暗骂真是人比人得死,自己苦学了大半辈子只是个童生,混了多少年才混到县中堂吏。看看人家钱谦益,收了个徒弟考中进士,人家还觉着考的不好!
赵和这时也反应过来,他根本不想拜钱谦益为师,他知道钱谦益这家伙一辈子倒霉,同时谁跟他走的近也要跟着倒霉。自己是要做大事的人,那能拜这个倒霉鬼为师?
赵和可知道钱谦益的人品不怎么样,在南明朝好不容易混到礼部尚书,算是中央领导了,可是一点好作用都没起,反而带头投降满清。如果自己拜了这家伙为师,以后在官场上还怎么混下去?
赵和刚要张嘴说不同意,但钱谦益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又说道:“你叫赵满仓,这个名字不妥,为师给你改个名字吧!”
钱谦益看了看周围的水稻田,沉吟道:“既然你原名满仓,和谷物有关,正好现在周围都是水稻田,就叫赵禾吧!嗯,不过你小子十分倨傲,为师希望你以后善于行、纳于言,既然如此禾字在加个口字,就叫赵和吧!字就叫谷丰,以后你就是赵和赵谷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