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全国当过首都的城市很多。各朝代首都的布局都差不多,讲究宫城居中、四方层层拱卫、主座朝南、中轴突出、两翼均衡对称。
而明初的南都城却是个奇葩,朱元璋当年占了集庆府后,改名为应天府,同时开始长达二十多年的首都营建工程。
朱元璋的首都营造一改以往方形或矩形的旧制,在六朝建康城和南唐金陵城的基础上,依山脉、水系的走向筑城。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势。南以外秦淮河为天然护城河、东有钟山为依、北有后湖为屏、西纳石城入内,形成独具防御特色的立体军事要塞。
这座南都城经过朱元璋的打造,成为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第一号坚城,可是依地势建城就有个缺点,那就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摆放宫城。
皇帝作为一个国家的首脑,自然要受到最安全的保护,历代宫城也是在城市中央,受到外面多层城墙的保护。可是南都因为北城临近长江地势低洼,根本不能成为宫城。南城外面就是聚宝山,距离聚宝门不到三里路程,如果将大炮架到这里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宫城。
西城因为地域狭小,也不适合当宫城的驻地,朱元璋挑来挑去只好选到东城建设宫城。
东城这里地势高,远离地下水脉,同时东城这里紧邻钟山,也就是紫金山,如果有外敌要进攻东城,必定受到钟山的孝陵卫与南城聚宝门的夹击。
可是东城这里也有个弱点,那就是朱元璋亲自挑选的屏障钟山,明代火药威力不够,大炮的威力还不足以从钟山打到宫城内。但随着科技的进步,总有那么一天大炮在钟山上可以打入城内。
清末太平天国占领南都,曾国荃带领二十万湘军围攻天京,最后正是在钟山上的天保城架设大炮轰击城内,守城的太平军士气受挫,被湘军趁乱炸开了龙脖子的城墙,天京城才陷落。
南都在朱棣迁都后成了陪都,但中央各机构都保留了。不过因为皇帝都走了,所以南都六部基本上都是一些养老衙门。但也有握有实权的部门,这就是兵部与户部。
南都的兵部掌管长江中下游流域的水师,还有南直隶、江西浙江等地的军务。户部管理南直隶、江西浙江等地的钱粮,并且因为太湖流域是朝廷重地,所以南都户部手中的权利半点不次于北都户部。
赵和在后世南都工作生活了进十年,知道后世有个户部街,当时还以为明朝时候南都户部就在这里。可是真穿越到明代,才知道南都户部并不在南城,而是在东城承天门外的青龙街。
在三十多年后满清占领南都,才将户部从青龙街迁到南城常府街新址,建立“南京户部都税司”,掌管江南省的赋税钱粮,后来在这里形成街市,这里才被命名为户部街。
车把式赶车从金川门内大街进入南都城,经过鼓楼、黄泥岗街,然后转入洪武街,最后转入西皇城根大街。到这里就算是接近宫城了,不过明代南都皇宫年久失修,偌大的皇宫除了一百多个打扫的宦官,在没有其他人了。
赵和在车内看着残破斑驳的宫墙,心想这个宫墙就像这个大明朝一样,外表光鲜亮丽,但内里已经烂透了根,轻轻一推就能轰然倒塌。
经过西皇城根大街进入崇礼街,这里因为接近中央机关办公地点,所以行人明显减少。马车走了不远,就被一对巡逻的锦衣卫拦住,往前不准外人通行了。
邻近宫城,这里值班的锦衣卫级别很高,带队的是一个百户。赵和下了马车,将自己的腰牌与县令杨涟的信都拿了出来,然后交给那个百户说道:“大人,小人是常熟县役头,受我家县尊指派,来给户部毕司徒送封信!”
那百户看了看腰牌,没什么问题,只是赵和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长衫。那百户皱眉问道:“你来送信,为何不着官服?”
赵和知道这是这帮锦衣卫要好处,没办法赵和只好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交给那个百户后说道:“大人,小人刚下船,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没来得及换官服,请大人高抬贵手!”
那百户看了看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赵和进去,但赵小虎几人只能留在崇礼街口,他们可进不去。
赵和问清了户部的具体位置,心中大骂这个百户,户部距离这里足有二里路,难道让自己走着去?
但赵和也没办法,他敢收拾金川门码头的总旗,但可不敢为难当值的百户。这帮锦衣卫在这里代表着皇权,得罪他们钱谦益的名头可护不住自己。
赵和没办法只好撩起长衫,走着去青龙街户部衙门。
崇礼街这里与青龙街、白虎街相连,白虎街是军事机关的驻地,五军都督府、锦衣卫南镇抚司、旗手卫、南都镇守府都在这里。
青龙街长三里,是文官衙门的办公地点,从北到南分别为南都宗人府、南都吏部、南都户部、南都礼部、南都兵部、南都工部。除了南都邢部在太平门内外,五部都设在这里。
赵和来到这里发现,青龙街两边的衙门大半都关着门,有的衙门门口连站岗的士兵都没有。赵和心中暗骂这帮官僚拿钱不干事,这才中午就放假回家了?
其实赵和真有些冤枉南都的官员了,万历年间因为皇帝倦怠,南都的六部尚书缺了五个,十二个侍郎缺了七个,全国上下一百多个知府缺额一半。中央都这样,更不用说作为养老机关的南都各衙门了。
经过兵部时,赵和才看到门口站了七八个士兵,还有些衙门的样子,但这些士兵也一副无精打采,一看就是打着混日子的主意。
再往里走就是翰林院、詹事府这些机构,他们还不如兵部,直接大门紧闭,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赵和来到户部门前,发现这里也没人站岗,不过户部大门开着。赵和在门口站了半天,竟然无人询问自己是谁,来干什么,看到这样子赵和只好抬腿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