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节前是南都户部最忙的季节,这个时候各省转运的秋粮送到南都各粮仓,户部核算完毕后还要给各地的粮长发放明年的凭证,所以每年都要忙到过春节前一天才能休息。
毕自严身为行政派官僚,自然要事事亲力亲为,他在户部已经住了半个月,为的就是捋清今年各地的赋税额度。
今天晚上毕自严还是照例准备在办公室休息,仆人都已经将床铺收拾好,毕自严刚要休息,就听外面有人求见。
毕自严一听是赵和,这小子怎么还没回常熟吗?这么晚来见自己干什么?
毕自严很看好赵和,所以让仆人打开房门,放赵和进来。
等赵和进来,毕自严发现这小子今天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外衣穿了一件水粉的长衫,裤子却穿了一件女人的亵裤。
毕自严看到赵和衣冠不整,皱眉问道:“赵和,你现在是国子监的监生,要时刻注意身份,你看你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赵和刚才为了逃命,那知道将船中妓女的衣服也一包卷了,当时黑灯瞎火的赵和也没注意,就这样穿到身上。
赵和现在哪里顾得上穿什么衣服,他看到毕自严后,咕咚一声跪倒哭道:“毕大人,请救救小子吧!”
毕自严听赵和这么说一皱眉,他十分反感这些官二代仗着父兄老师的势力去欺负人,但看赵和这样子一定被人欺负了。赵和是钱谦益的学生,作为东林同仁毕自严不可能看着后辈被人欺负而不管,没办法毕自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毕大人,是这样的!”
赵和仗着一张巧嘴颠倒黑白,他不说是自己的人去嫖妓不给钱,还打死人家的龟奴。反而倒打一耙,说自己原本在秦淮河上游玩,那知道得罪了守备太监府的少监刘朝,刘朝与杆子帮南城饭头徐三交好,同时为了打压东林党的嚣张气焰,所以刘朝命徐三要弄死自己。
赵和为了吸引毕自严出手帮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毕大人,当时末学已经跟刘朝求饶,同时拿出老师与毕大人的名帖给刘朝,希望他放我一马。但那知道刘朝大言不惭,竟然说东林党都是一帮败类,他最恨东林党的。特别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毕自严,表面上人五人六装什么赋税专才,其实一肚子都是狗粑粑!”
赵和希望引起毕自严的怒火,但他忘了毕自严是什么人?老毕从二十一岁开始出来当官,二十多年见过多少风雨?那里能是赵和区区几句话就能忽悠住的?
毕自严听完赵和说的就知道这都是这小子在扒瞎,估计肯定是赵和得罪了刘朝,所以刘朝才借机整治他一下,至于什么徐三,估计是刘朝在城里收买的一些狗腿子。
毕自严虽然明知道赵和说的不实,但东林党内部盘根错节,如果毕自严今天不帮助赵和,必定得罪钱谦益一脉。想到这毕自严决定还是帮助一下这个家伙,不过户部并没有执法权,太监的事情还是去找太监为妙!
“赵和,刘朝为守备府少监,归北都司礼监管辖,老夫这个户部可管不到他们!”
赵和一听老毕甩手不管了,刚要在次请求,就听毕自严接着说道:“不过刘朝在南都也不是一家独大,太监的问题还应太监解决,你去留守府找南都留守王景弘,他会帮助你的!”
赵和当然知道在刘朝上面还有一个南都留守,但是留守府大门冲那开他不知道,那个王景弘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这么贸然去见能行吗?
“毕大人,末学不认识王景弘,还有留守府在那也不知道!”
“这样吧,我让我的仆人带你去留守府,然后你拿着我的名帖拜见,王景弘自然就可以见你!”
赵和听毕自严这么说还有些不太满意,他以为毕自严不想管自己的事,将自己推给一个太监了事。赵和斯斯艾艾的问道:“毕大人,末学听说那个刘朝后台很硬,听说是东厂提督刘成的干儿子,那这个王景弘。。。”
赵和的意思很明显,人家刘朝后台硬,你给找的这个王景弘能不能行?别在是属茄子的,进锅就瘪了,到时候耽误自己的大事可就麻烦了。
毕自严听赵和这么说,笑道:“你这小子那来这么多问题?实话跟你说吧,王景弘后台也挺硬,他的义父是太子伴读王安王公公,这下你满意了吧?”
赵和不知道王安是谁,在明末这段历史中赵和只知道一个出名太监就是魏忠贤,但听毕自严这么说,这个王安应该挺厉害的,赵和没办法只好起身,跟着毕府仆人出了户部,去往皇城内的守备府衙门。
赵和不知道王安,但是这个王安可是大名鼎鼎,因为王安是当年冯保的老乡。
王安是北直隶雄县人,因为是冯保的老乡,所以入宫后隶属于冯保名下。冯保对这个小老乡也很照顾,在万历六年就将王安安排进内书房读书深造。
王安这个人品行比冯保还要好,冯保虽然在张居正变法中起了积极作用,但冯保贪污成性,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可是王安确是道德完人,为人清廉道德高尚,同时内心极有城府。
所以王安在万历二十二年,被大太监陈钜看上,推荐王安成为皇长子伴读。王安在皇长子身边做了很多工作,皇长子能成为太子,并且多次躲过郑贵妃的明枪暗箭,王安居功甚伟。
在去年福王之国后,万历皇帝决定开始培养太子的力量,所以作为太子心腹的王安进入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这种身份在加上与太子关系莫逆,朝廷内外都知道只要太子上位,这个王安必定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所以宫内宫外都十分惧怕这个王安。
虽然王安权利很重,但王安偏偏与东林党关系很好,王安同东林党一些青年骨干,比如汪文言、王德完、刘一燝等人关系都不错。最为关键的是,王安竟然十分欣赏杨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毕自严才会让赵和直接去找王景弘,因为毕自严知道,不管王景弘怎么想,必定会帮助赵和打压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