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站在码头上看着手下搬运行礼,客船的船主张三过来笑道:“赵公子,一路上承蒙公子照顾,现在到了终点,小人预祝公子一路顺风,以后有用船的地方可以来找小人!”
张三原本是好意,这次赵和从扬州码头雇了他的船,给了二百两的银子包船,虽然耗时近三个月,但算下来张三还是有赚头的。这种豪客张三自然希望拉上关系,万一以后这位赵公子要返回南方,是不是还能在次坐自己的船呢?
张三原本是好意,但那知道赵和看到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可是交了二百两的预付款,二百两不是一笔小钱,就算三个月来也不一定都花光,现在自己穷的要死,苍蝇再小也是肉,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赵和的巨款在泰安丢了,估计是让闻香教的那帮杀才抢走了,虽然赵和在泰安搞到了一些银子,但区区二百多两实在不够他们六人的花销。
从泰安出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和为了节省开支只能一再压缩生活成本,原来的每顿十几个菜肴,只能减为四菜一汤,最后更是将肉菜都去了,每顿只能吃些青菜萝卜下饭。
这六人过着如此的苦逼生活,终于坚持到了终点,赵和现在怀中只剩下不到一两银子,现在看到张三过来告别,自然想起来自己在扬州交的船钱肯定还剩不少。
赵和不管张三的陪笑,直接问道:“船家,一路上你们花了多少钱?赵某交的船钱够不够?”
张三是个实诚人,听赵和问他船钱够不够,以为赵和还能赏赐一些,张三赶紧点头说道:“够得够得!二百两足够船费了,赵公子莫要赏赐了!”
赵和嘿嘿一笑:“既然船钱够了,那你是不是把剩下的钱还给赵某?”
船主张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赵公子,您说什么?”
“我说,二百两银子不是没都用光吗?剩下的在给我退回来!”
这次张三算是听明白了,他在运河上跑船十多年,各种东家都见过,但第一次看到往回要船钱的。张三犹豫半天不想给,但从扬州上船的时候他知道这位赵公子与扬州盐运御史关系不错,这种官面上的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毕竟自己的老家在扬州。
张三没办法只好进去重新算了账,然后拿出剩下的四十五两六钱白银交给赵和。
赵和一看剩了这么多大喜,这四十多两够自己这六人几天的花用了,毕竟京师的物价不便宜。
钱财到手赵和十分高兴,对张三笑道:“老张,以后赵某在用船的时候还找你!”
张三一听心中骂娘,你这个吝啬的家伙以后还想找我?真是白日做梦。张三现在恨不得赵和赶紧滚蛋,所以也没搭理赵和,船板一收就进去了。
有钱了腰杆自然粗了,赵和拿出一两银子交给赵小虎,让他去雇三辆大车,自己与宋献策一车,赵小虎几人一车,剩下的礼物一车,然后启程进城。
朝阳门是北都的东大门,也是北都内城九门中除前三门最繁华的所在。
朝阳门这里因为距离通州大运河码头最近,从元代开始就是北都地区水陆交通枢纽,每天从这里进入的粮车数以千计。
赵和等人来到朝阳门外,看到前面排满了等候进城的大车,赵和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今天进不了城了!”
赶车的把式也看到前面等候入城的队伍,无奈的对赵和说道:“这位公子,今天估计不能入城了,朝阳门外有专门为进城商人准备的旅店,几位如果想明天起早进城,可去那里休息!”
赵和点了点头,只好让两辆大车回去,只留下一辆装礼物的大车留下。赵和给了那个车把式两钱银子,让他明早上起早过来排队。
赵小虎几人下了车,魏三问道:“二哥,咱们不是有钱先生的名帖吗?不能从小门进城吗?”
明代士人有特权,可以不用缴纳城门税直接进城。以前赵和都是拿着钱谦益的名帖狐假虎威,但今天却不行了,因为钱谦益的名帖跟着银票,都在泰安丢了。
除了钱谦益的名帖,连毕自严给赵和的名帖也一同丢了,还有他们几人的路条身份证明,要不是在泰安碰到李精白补了身份证明,他们连山东省都出不了,在河间府就会被当成流民抓起来,然后遣送回原籍。
赵小虎听魏三这么说,骂道:“老三,你忘了吗?咱们的行李在泰安都丢了,钱先生的拜匣自然也在里面!”
赵小虎叱责魏三不懂事,不过赵和却想到了一条路,既然真正的名帖丢了,那自己在写一份不就行了?反正自己真是钱谦益的学生,就算被抓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赵和叫住要走的两辆马车,同时对宋献策说道:“麻烦宋先生去买一个空白名帖过来!”
宋献策一听就知道赵和要干什么,赶紧低声劝道:“东家,伪造士人名帖可是大罪!更何况钱先生的名帖是红帖,这里卖的都是白帖,不合规矩啊!”
明代规矩,只有翰林学士才能使用红色名帖,其他人不管你当了多大官,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使用白色名帖。赵和当然知道这项规定,但红色名帖民间可不敢随便贩卖,所以就算赵和有钱也买不到。
赵和听宋献策说完,低声说道:“现在进不了城,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宋先生你巧夺天工,伪造一个名帖应该问题不大吧?”
宋献策混迹江湖多年,这种造假手段当然不是问题,但大红名帖他没见过,实在伪造不出来。赵和听到宋献策的困难后十分挠头,不过手段总比问题多,赵和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宋先生去买一个普通名帖,然后在买一块红纸过来!我老师的名帖我见过,完全可以伪造的一般无二,估计城门那帮税吏门丁也不认识!”
赵和是当家人,宋献策听赵和坚持没办法只好同意,到路边的小店买了一个普通白色名帖,然后又买了一张红纸回来,准备开始伪造钱谦益的大红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