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部门,而是五个部门,虽然兵马司的掌印官职位不高,但手中权力可不小,除了日常的治安要管外,还要管理京城中街道坍塌、沟渠壅塞、及皇城周围坍损地方的修缮,除了这些还要管救火、刑部都察院照勘、提人、检尸、追赃;城中各处发卖食盐、商户缺斤少两坑害消费者;还有亲王出府之国成婚、开设举场、修设斋醮、发送宫人等等工作。
朱元璋大概当年深受这些小吏的迫害,所以往死了收拾这帮小吏。弄得明朝前期兵马司的铺兵多有逃亡,这种情况到了永乐年间才有所好转,但兵马司职位低微,在京城各处衙门中还是处在最低位置。
虽然朱元璋有意压制兵马司的权利,但京城中所有事物还都需要兵马司去办,所以级别十分低微的兵马司慢慢有些不适合社会的发展。在宣德年间,为了提高兵马司的地位,皇帝下旨将兵马司提升为正四品的衙门,算是稍微让兵马司的这帮倒霉鬼松了口气。
但四品在北都还不够看,不要说那些二三品的内阁大臣,就连那些手中无权的亲王宗室、勋贵冠盖,都不将区区四品的兵马司看在眼里。所以在弘治年间,皇帝在次下旨,将京城内部勋贵的治安案件划归锦衣卫管理,这样才算制止住那些勋贵的横行不法。
到了万历年间,京城的治安就被分为三个部分,大案要案归锦衣卫掌管,地方上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归兵马司管理,城门的收税、治安工作就成了巡检司的专利。
明代京城基层工作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杨寰也只是给赵和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问道:“赵公子,这次来南都可是游学?”
杨寰知道赵和的老师是钱谦益,还以为这小子在常熟呆腻了,跑到京师游玩来了。
赵和听杨寰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杨大哥有所不知,去年杨县令走了以后,小弟留在县衙被人排挤,所幸辞了县衙的差事,跟恩师告了假,来南都见见世面!”
赵和并没有说自己是来投奔杨涟的,赵和与杨寰关系很一般,要不是现在杨寰投靠了李永贞,二人很可能是仇人,所以赵和并没想让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常熟待不下去了,跑来京师投靠杨涟。
杨寰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深入了解,所以点点头说道:“杨大人现在为户部给事中,这个时辰大概在户部工作,卑职陪同赵公子去如何?”
赵和哈哈一笑:“杨大哥现在公务繁忙,小弟怎敢麻烦杨大哥,小弟认识去户部的路,自己去就行,杨大哥去巡街吧!”
杨寰也不想陪赵和去户部,听赵和推辞也就不作假,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赵公子自便,不知赵公子在何处落脚?等卑职交了差事请赵公子喝酒!”
“小弟今天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去那里住,不过杨大哥放心,等有了落脚之地后,小弟就去拜望李公公与杨大哥!”
杨寰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赵和与李永贞关系不错,只要赵和肯在李永贞面前在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升个试千户应该不成问题。
得到赵和的保证后,杨寰带着手下锦衣卫力士继续巡街,赵和则带着手下在朝阳门里的轿子胡同找个客栈安歇,赵和让赵小虎将礼品卸下来,同时安顿好其他兄弟,然后赵和自己一人雇了一顶小轿去户部拜见杨涟。
赵和上午从码头下了船,经过刚才城门口这顿折腾,这时早已经到了下午寅时,也就是三点左右,按照南直隶六部衙门的工作效率,这时候各部衙门早已经没人了。但北都毕竟是首都,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点,位于千步廊的户部衙门还是戒备森严的。
赵和来到户部衙门口,守门的一个兵丁看到来人,上前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户部正堂,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赵和知道这时代干什么都要送礼的,没办法只好从怀中拿出一钱银子,交给那个兵丁,然后说道:“这位大哥,小弟是南直隶常熟人氏,是户部给事中杨大人的旧识,能不能请这位大哥代为通报一声,就说赵和来了!”
那个士兵用手摸了摸银子,满意的点头说道:“既然是杨科参的旧识,那你等一下吧!”说完这个士兵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赵和看到这样子松了口气,只要能见到杨涟,然后抱紧这家伙的大腿,以后自己也就算在北都打开上升通道了。要知道杨涟在万历朝名声不显,但在天启朝可是成为了右都御史,不说是权倾朝野也差不多。
就在赵和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那个士兵从里面出来了,对赵和说道:“不巧,今天杨科参修沐,没来当值,请这位老弟回吧!”
赵和一听杨涟今天没来上班可傻了眼,现在没找到杨涟可怎么办?赵和站在户部衙门口想了一下,问道:“这位大哥,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杨大人家在什么地方?”
杨涟虽然只是个正七品的给事中,但明代给事中位低权重,连户部尚书的命令都可以直接封还,所以门口这些卫兵是万万不敢打听杨涟住处的。
那士兵听赵和这么说骂道:“你这家伙,刚才老子给你去通报已经不错了,你竟敢还打听杨科参的住址,是不是不想活了?还不快滚!”
那士兵说完就过来撵人,赵和知道今天不花钱实在不行了,没办法只好从怀中又掏出一两白银,然后低声说道:“这位大哥,小弟刚到京师,如果找不到杨大人就要露宿街头了,请这个大哥通融一下,帮忙问一下杨大人的住处!”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士兵看到一两银子确实心动了,他放下手中的腰刀,低声说道:“要不是看你这家伙长的眉清目秀,真应该抓起来拷问一下,你在这里等着,老子进去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