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寰今天穿了身青色长衫,头上没戴帽子只是带了个头巾,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正微笑看着赵和。这杨寰搭上李永贞的车来到北都成为百户,有了身份有了钱财,也不像当年在南都码头的一副苦逼模样。
看到杨寰来了,赵和哈哈一笑,起身说道:“杨大哥,今天下午正好没事情,小弟就先来了,刚才睡了一觉让杨大哥见笑了!”
杨寰笑道:“是杨某安排不周,没想到赵公子能来的这么早!李公公已经到了门外,赵公子是不是跟杨某出去迎接一下?”
李永贞现在可不一般,是太监中的成功人物,现在加上赵和准备抱李永贞的大腿,所以赶紧说道:“这是自然!”说完整理一下衣服,跟着杨寰走出正房大厅。
晋城酒楼每个小院都有独立出入的角门,杨寰与赵和来到角门这里,外面小巷已经停了两顶小轿,抬轿的轿夫看到杨寰出来了,低声跟里面说了几句。轿帘一闪,李永贞李太监从里面迈着方步走了出来。
李永贞现在可不是南都那副模样,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南都李永贞搭上了大太监王安的关系,在加上剿灭闻香教有功,直接回到北都成为二十四衙门中的一个首领太监,成为太监中的成功人物。
兵仗局虽然不像司礼监、御马监、尚宝监权利那么大,但兵仗局掌管京师十二团营的武器制造,手上的油水极大。李永贞托赵和的关系认识了王安,自然心中对赵和十分感激,所以在得知赵和来到北都后,马上吩咐杨寰安排一场酒局,为的就是好生答谢一下赵和。
当然李永贞还有自己的算计,这个赵和是钱谦益的学生,要知道钱谦益也是太子的老师,虽然只是当了不到半个月的左中允,但老师就是老师。只要等到太子登基上位的那一天,就是钱谦益飞黄腾达的时候。
李永贞现在已经混成了太监中的成功人士,但是距离顶点还很遥远。内廷二十四衙门虽然位高权重,但其中实权部门还在司礼监。当然能否混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永贞不敢奢望,但最起码混个秉笔太监也行啊!
李永贞下了轿后看到赵和,笑道:“赵公子,自从南都一别,咱家甚是想念,没想到一年后咱们又在北都见面了!”
赵和躬身行过礼后说道:“李大哥,其实小弟早就应该过来拜望,但您知道小弟师门规矩甚大,到了北都要分别拜见恩师的同年好友,所以拖到了今天才与李大哥见面,实在有罪啊有罪!”
赵和说的很好听,这三天他完全忘了去见李永贞,抬出钱谦益来只不过是个托词。但李永贞听赵和这么说却十分满意,他现在身份地位都有了,但缺的就是这种最普通的友情。
赵和这个人虽然倨傲,但对李永贞真的不错,每次见面都十分热情,最主要的是赵和并没有因为李永贞是宦官就鄙视他。
宦官这个职业历史上出过很多名人,其中倒行逆施的很多,但也有为国为民的义宦,可是笔杆子掌握在那些知识分子手中,所以义宦的功劳无人记得,赵高、十长侍这样的阉宦倒是很多人都记得。明代宦官的名声一直不好,在加上明朝中期出现过王振、刘瑾这样把持朝政的大太监,自然民间对宦官这一职业没什么好印象。
李永贞虽然阴狠毒辣,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需要朋友、知己,现在赵和看到李永贞并没有表现出来鄙视,同时还能如常的与李永贞谈话聊天,自然李永贞也十分喜欢赵和这个忘年交。
李永贞伸手搀扶起赵和,说道:“兄弟,今天哥哥给你带了一个好朋友,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李永贞说完对后面招了招手,从后面那个小轿上下来的人走到了面前,一躬到地笑道:“奴婢李进忠拜见赵公子!”
这个李进忠年纪可比四十多岁的李永贞大得多,满脸的沧桑足有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没戴帽子,身上穿了一件灰布长衫,光秃秃的下巴没有胡须,赵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宦官。
明代人都喜欢蓄须,男人成年后都要留起胡子,最好像关公那样胡须及胸,才能表现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赵和虽然年纪只有二十二岁,但也留有半尺的胡须,在穿上长衫拿一柄折扇,是有些道貌岸然的感觉。前面这个李进忠没有胡子,那只有一种人才符合标准,就是宫内的宦官。
万历年间归属二十四衙门管理的宦官有十万之巨,除了那些分镇地方的税监、矿监、监军等等,在这北都城内就有五六万宦官,所以宦官在北都并不算什么稀罕物。
赵和以为这是李永贞的好朋友,也没在意,一躬身笑道:“原来是李大哥,今天第一次见面,小弟赵和,南直隶常熟人氏,以后希望李大哥多多照顾!”
李进忠看到赵和待自己如此客气,赶紧躬身表示不敢,他只是一个低等级的宦官,赵和虽然出身比李进忠也高级不了多少,但赵和毕竟是钱谦益的学生,谁都知道钱谦益将来必成大器,所以赵和现在的身份要比李进忠高的多得多。
李永贞哈哈一笑,搀扶起李进忠说道:“李进忠,怎么样?咱家跟你说了这个兄弟平易近人吧?大家都不是外人,也就不用多礼了!”
有了李永贞的话,李进忠才敢站起来,点头笑道:“李大人说的很对,赵公子没有架子,平易近人的很!”
李进忠比李永贞大了十多岁,但李永贞现在已经是太监了,李进忠才是最低等级的典膳,也就是厨房打杂的,怎敢在李永贞这种大人物面前自称为兄?
李永贞笑了笑对赵和说道:“赵老弟,这个李进忠不是外人,他的结拜大哥是魏朝,皇长孙的随身大伴,等太子登基后就会飞黄腾达,李进忠的未来可在你我之上啊!”
李永贞刚才说什么赵和并没有听清,之听清了一个人名,那就是魏朝!
其他人赵和可能不知道,但魏朝赵和可是知道的很详细,这不是九千岁魏忠贤发迹前的磕头大哥吗?这个李进忠是魏朝的结拜兄弟,难道他就是未来天启朝祸国乱政的祸首,魏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