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穿戴完毕后走出了衙门,宋献策等人看到赵和穿着新官服出来了,一个个上前拍着马屁,赵和哈哈一笑,说道:“各位兄弟,以后咱们就是刘家窑的土皇帝了,你们都已经成了帮役,咱们既然在常熟能混的风生水起,在这北都也一样能行!”
说完话后赵和看了看门口站的十名铺兵,刚才赵和说话时意气风发,但看到这十名分给自己的铺兵,马上心中凉了半截。因为这十人形态各异,年纪最大的足有六十多岁,手里要不是拄着一杆铁枪,很可能路都走不了。这十人中除了年纪大的就是未成年的,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二岁,大概是营养不好,长的十分瘦弱。
赵和看到这十人心凉了半截,问道:“你们可是副使大人调拨给本官的铺兵?”
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铺兵单膝跪倒说道:“什长钱六,拜见总铺!我们正是副使大人调拨给总铺大人使用的铺兵,愿听总铺大人的差遣!”
赵和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已经了解明代基层政府如何运作,这种兵马司与巡检司的铺兵都是本地的普通老百姓充任。他们每年有一个月要去当地官府服徭役,当然不去也行,只要拿钱就可以。但能拿得起钱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大部分老百姓还是要去服徭役的。
这些铺兵都是大兴县在籍百姓,虽然名义上属于预备役军队,但这个样子不要说去打仗,那个年纪大的能不能活到役期结束都不一定。
赵和虽然不太满意手下都是老弱病残,但他知道没办法,自己就是去找宋有道也是这个样子。赵和只好叹了口气问道:“钱六,你知道副使大人调你们来干什么吗?”
看到钱六摇了摇头,赵和接着说道:“本官接任刘家窑铺长,同时兼任火长一职,为的就是整治刘家窑的乱象,现在你们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
钱六听赵和这么说倒吸一口凉气,惊问道:“什么?去刘家窑?属下听说有一伙强人盘踞在刘家窑,强买强卖持强凌弱,听说那伙强人背后有锦衣卫的大人物当靠山,刘家窑的上一任铺长就是得罪了他们,全家死的不明不白!属下奉劝大人还是不要去为好!”
赵和是内心坚韧之人,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整治刘家窑,怎能半途而废?
“本官自然知道刘家窑的险恶,不过本官已经答应了副使大人,就要将这件事做得有头有尾!你们几个不要聒噪,带着本官现在就去刘家窑!”
钱六一听来个不怕死的主,没办法只好领着这个新任刘家窑铺长去上任。要知道钱六他们十个是服徭役的铺兵,实在犯不上为了这件事丢了性命,所以半路上很多人都想丢下武器逃跑,要不是这个新任铺长带着五六个面向凶恶的大汉,估计没到刘家窑,这十人就会跑个精光!
刘家窑距离汪太医胡同可不近,从这里出发经过标杆胡同、打狗巷、四眼井,在经过法藏寺,才算到了刘家窑。这里顾名思义,在元代就是砖窑瓦窑的所在地,赵和还没到目的地,就看到刘家窑上空一片灰茫茫,空气中充满了煤灰味。
经过打狗巷后,民居开始逐渐减少,路上的行人也变得衣衫褴褛,大部分都是双目无神,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如果南城是北都城贫民窟的话,这刘家窑就是贫民窟里的贫民窟。
这一路上赵和就看到了五六个尸倒,其中两个明显身上有刀伤,估计是被人抢夺了财物然后被杀害。大白天竟然发生如此命案,偏偏没有一个人去报官,看来这地方真是无法无天。
进入刘家窑的地界后,赵和发现路上一些行人看到自己一身官服,都面露凶光,对自己指指点点并不避讳。赵和现在对这地方并不熟悉,所以也就当没看到,等以后熟悉了这地方后,在一一收拾。
刘家窑铺长的办公地点距离霍家桥不远,这里一处破败的关帝庙就是赵和的终点。赵和来到庙内,看到关帝爷的金身斑驳,大概这地方也没什么庙祝,自然也就无人打理收拾了。
到了地方,赵和开始吩咐手下收拾一下这个关帝庙,毕竟这里以后是自己的办公场所,收拾干净了自己住的也安心不是。
就在赵和等人收拾卫生的时候,关帝庙门口来了一会儿人,这些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门口站岗的铺兵被这帮家伙吓得要死,赶紧进去通报赵和知晓,赵和没想到这帮家伙来的这么快,这是准备给自己施展下马威来了。
赵和收拾了一下,带上孙柱良,二人出了庙门,看到对面的流氓混混足有三四十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这人中等身材,长的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看到赵和出来,上前笑道:“这位大概就是新来的铺长吧?该说不说,这位大人真是好胆色,刘家窑这里已经五六年没有人管了,大人你还是第一个敢上任的铺长!”
赵和估计这家伙是一个小头目,笑道:“敢问老兄贵姓?”
“老子姓崔,名应元,实话跟你说,刘家窑这地方是我们杆子帮的天下,你要识相的就那来回那去,如果执迷不悟的话,上任铺长就是你的下场!”
赵和看这个崔应元大言不惭,啥也没说,从怀中掏出火铳就顶在了崔应元的头上。刚才崔应元还在侃侃而谈,但看到赵和掏出了火铳,确实心中有些害怕了,同时崔应元心中想道:真他娘的倒霉,自己为啥要亲自来,万一这家伙手抖一下,自己岂不死的彻底?
明代对火器管理十分严格,不要说赵和手中这种做工精良的火铳,就是一般的三眼铳都不能流到民间,如果民间私藏火器绝对是死路一条。现在崔应元看到赵和手里有这种利器,知道这个铺长来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