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趴在钱六的耳朵上吩咐他怎么做,然后将赵小虎几人留下帮助钱六藏匿尸体,同时暗中吩咐赵小虎一定要注意水井的银箱,避免被外人发现。
都安排完毕后,赵和在街口雇了一条毛驴,然后骑着赶往兵马司衙门。
来到菜市口的兵马司衙门,这里才刚刚开门办公,赵和风风火火与门卫老于打声招呼,就进去要拜见兵马司虞大人。
虞业龙今天刚起来,正在准备处理公务,就看到前几天刚去东城报到的赵和来到门口。
赵和来到二堂的大门,抱拳躬身道:“崇南坊铺长赵和,拜见指挥大人!”
看到赵和来了,虞业龙挥手让他进去,然后问道:“怎么?让你去崇南坊了?工作可顺利?”
虞业龙这么说并不是真心关注赵和,只是赵和报到的时候打着李永贞的旗号,虞业龙虽然不怎么害怕李永贞,但见面了不关心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赵和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多谢虞大人关心,属下十分喜欢这个职位!不过今天来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昨晚上崇南坊打狗巷发生火灾,当地居民李德才全家被焚毁!不过今早上经过属下的察验,并没有在火场发现任何尸体!”
虞业龙听赵和这么说就是一愣,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油滑的小子在骗自己!
如果只是普通的失火案子,当地火长会逐级上报,那能越过数级亲自跑到兵马司来见自己?肯定是昨晚上的火灾死了不少人,这家伙心中害怕,先跑到这里准备打个提前量。
虞业龙不愧是官场老油条,一瞬间就将事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他哼了一声说道:“赵和,你以为编造一些谎言就能骗过本官吗?实话实说,死了多少人,如果人少的话,本官还能为你担待一二!”
赵和听虞业龙这么说心中暗骂这家伙果然是个老狐狸,自己干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不过既然这家伙猜到了,赵和也不准备瞒他,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禀报虞大人,其实李德才全家都死了,身上都有刀伤,经过核查一共十六口人,应该是仇家寻仇!”
虞业龙听死了十六个人,吓的站起来了,指着赵和骂道:“赵和,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昨晚不来禀报?死亡五人就已经超出咱们兵马司的职权范围,十六人应该禀报顺天府了!”
一晚上死了这么多人,虞业龙作为外城主管治安的主要官员,是要背负一定责任的。当然大的责任不会有,可是这连带责任足够他降级了,想到自己在岳家就不受待见,新任的定国公原本就看不上自己,现在出了事情更不会管,自己的前途真是堪忧啊!
不过虞业龙一瞬间就想好了替死鬼,就是眼前这个赵和,这家伙真是的惹祸精,刚到崇南坊就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自己的责任就会少不少。
虞业龙想好后一拍桌子骂道:“赵和!你小子御下不严、办事不利!不能将火情即时扑灭,致使李德才全家十六口被烧死,你可知罪?”
虞业龙一张嘴就将凶杀案变成了失火案,这样他自己基本上就没什么责任,到时候将赵和往上面一交,然后在去跟李永贞解释一下!并不是兄弟不帮忙,已经将十六人的凶杀案变成了失火案,兄弟够意思了!
赵和听虞业龙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如果自己没有杨涟这个后台,很可能还要感激这个虞业龙,因为这家伙怎么说也帮助自己减少了一部分责任。但赵和想的完全无罪,所以赵和笑道:“虞大人,你这是想让属下全背了?”
看到赵和点破自己的小心思,虞业龙并没有惊慌,他冷笑道:“赵和,本官看在李公公的面子上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放心,失火案最多也就是关你半年,性命无忧!”
草你娘,还关老子半年?赵和冷笑几声说道:“虞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如何对李公公解释呢?”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官已经帮你将凶杀改成失火,相信李公公会理解本官的!”
“哦?就算李公公理解你,那杨涟杨大人那边你怎么解释?”
听到杨涟的名头虞业龙一愣,杨涟是谁,怎么这么耳熟?
“赵和,你有话就说,这个杨涟是谁?担任什么官职?”
赵和哈哈一笑:“杨大人的名头你没听过吗?户科给事中杨大人你总算听过吧?”
提到户部给事中杨大人,虞业龙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骂:这个赵和什么来头,怎么与杨涟能搞到一起?
给事中这个官职虽然职位低微,只有正七品,但给事中手中有绝大的权利,甚至可以将皇帝的圣旨封还,所以六部二十四位给事中在北都都是风云人物。
杨涟的名头虽然响亮,但想要吓唬虞业龙还有些不够,毕竟虞业龙属于军事单位,你户部再牛逼也管不到兵马司。可是让虞业龙害怕的并不是给事中,而是与给事中身份差不多的御史,特别是直管兵马司的巡城御史。
兵马司因为地处首都,掌管首都的治安,所以十分重要,这样重要的部门自然各方势力也都伸手。其中兵马司的直管部门是中军都督府,大都督就是这一代的定国公徐希皋。
不过到了明朝中期,五军都督府职权弱化,兵马司实际上已经归了兵部管理,可是兵部要掌管全天下百万明军的训练、装备、作战等等,哪有什么时间精力管一个小小的兵马司?所以从明朝中叶开始,兵马司的实际管理部门就变成了都察院巡城御史。
明朝建立初期,南都勋贵遍地,这帮淮泗功臣集团仗着自己有军功,在南都很是搞出一些违法的事情,闹到最后甚至有功臣将当朝官员拉下轿子痛打一顿。这件事闹到朱元璋处,老朱一看手下这帮将领不管不行了,所以设立了巡城御史,负责办理地方之事,厘剔奸弊,整顿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