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问完陈建,又指着那个刘姓税吏说道:“你为什么不开具税票?还有你是什么身份,帮役还是白身?”
那个刘姓税吏赶紧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属下。。不!小人是帮役,当时忘了给那人开税票!”
赵和听这家伙说完,一拍桌子骂道:“放屁,你以为老子不懂吗?老子在常熟当过粮长、城门吏、堂吏经承,你们的那些龌蹉手段以为老子不知道?不开税票税款就落到你们手中,是不是这样?”
洪达听赵和这么说,心中暗骂不就是个南方来的不入流经承,不知道靠上什么关系,跑到北都这里吆五喝六。但赵和现在是主官,在加上他们确实有问题,所以洪达只好低头承认错误:“大人,下官也知道这些陋规不合规矩,但是大人也在基层干过,想必知道手下这些兄弟的难处,帮役每月只有二两四钱的公食银,白身根本一点没有,大家都要养活一家老小,这也是没办法!”
洪达说的困难并不是只存在于崇文门分司,全天下所有的衙门基本都存在这种困难,没办法朱元璋当年就是这么定的,作为临时工的白身是没有工资的,为了生活只好鱼肉百姓。
洪达还有一条没说,崇文门分司因为是个肥缺,所以户部的大小官员都安插自己的亲朋好友。分司这十二个帮役白身,有十个是部中各个郎中主事打招呼塞进来的关系户,你能撵走那个?洪达现在心中到期望赵和将这个刘姓税吏撵走,这家伙当时是山东司掌司塞进来的,听说还是掌司的什么亲戚。赵和这个二百五如果将刘姓税吏撵走,这可就出大乐子了,洪达不相信山东司掌司能放过赵和。
洪达心中期盼赵和出错,但赵和现在也算混过官场的人,知道新到一个单位最忌惮的就是擅动人事,因为你不知道谁都是什么路子,很容易得罪人的。赵和今天臭骂手下倒不是想将这帮家伙都撵走,只是打着敲山震虎的目的。
赵和听洪达说完,看了两眼屋中的手下,才说道:“本官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也知道大家工作辛苦,但本官得皇帝信重,身具太子厚望,绝对不允许有偷漏税的事情发生!”
洪达听赵和这么说心中一颤,没想到这个心来的提举后台这么硬,除了得皇帝简拔外,还与太子能扯上关系,看来自己还是老实听话为好。
想到这洪达赶紧躬身说道:“赵大人说的对,我们以前都懈怠惯了,今天听赵大人这么说如同醍醐灌顶,以后一定按照律法照章收税,请赵大人放心!”
洪达原打算用一番好话忽悠赵和,毕竟现实问题就这样,你赵和只是一个八品提举,你还能改变什么国家政策不成?只要让赵和三把火烧完,马上就会随波逐流安于现状,毕竟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洪达已经打好算盘,晚上就去给赵大人送上孝敬,争取早日腐蚀这个愣头青。
但赵和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两世为人的社会经验丰富,在加上常熟也带过队伍,征收秋粮的时候全县上千人的队伍都能管理的得心应手,都税司这五六十人还摆弄不明白吗?
“既然洪大人这么说,以前的事情本官可以不追究,但从今天开始,必须要给纳税之人开具税票,同时要每笔税额都要留存,还有都监记好稽考簿,本官每日都要抽查,如果发现有什么纰漏,丑话说在前面,出了问题不管你是谁推荐来的,本官眼中一概容不得沙子,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知道吗?”
这些税吏听赵和这么说心中暗骂,这个新来的提举大人看样子门清啊,如何收税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么说以后苦日子来了!
但赵和岂是那种只管收税不管手下死活的官吏?他在常熟时,虽然御下极严,但发好处的时候也毫不吝啬,手下虽然累得要死,但对这位长官还是心服口服的。
“还有本官都知道大家生活困难,没了进项日子难过!现在本官在这答应大家,如果第一个月税收有了起色,每人每月发放十两银子的补助,只要本官不离开都税司,此项补助一直有效!”
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够三口之家生活两三个月了,就算在北都这种物价飞涨的大城市也不是一笔小收入。大家听赵和这么说心中一动,他们以前一个月连抢带要也不过五六两银子的额外收入,现在只要认真办差就可以拿到以前的一倍,所以所有税吏心中都起了活络心思。
一个白身战战兢兢的问道:“请问大人,我们白身也可以领取这个补助吗?”
身份不同收入不同,这种同工不同酬的情况古已有之,赵和听这个人问起,大手一挥道:“白身帮役等同,还有本官答应你们这些白身,如果工作努力,本官可以将你们都纳入帮役!”
解决编制可是大诱惑,这六个白身听赵和这么说都连声叫好,表示一定遵照赵大人的安排认真办差!
赵和还对那几个帮役说道:“你们这些帮役也不用害怕没有好处,本官与太子交好,你们都知道太子现在户部观政,本官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也认真办差,本官可以推荐你们成为八九品的官吏!”
这个诱惑可就太大了,只要认真工作就可以当官,不管什么时代都是让人眼红的政策。洪达虽然心中有些不相信赵和有这么大的能量,但赵和刚才说的确实也让他心动不已,他蹉跎在从八品已经十多年,如果在没有进步过得几年就要致仕了。原本洪达对仕途已经死了心,但听赵和这么说,他心中又开始活络起来。
赵和不愧是后世穿越过来的社会精英,几句话就把崇文门分司的工作热情调动起来,赵和看到手下一个个跃跃欲试,笑道:“好了,今天的事了,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洪大人你辛苦一下,陪本官去一趟都税司!”
洪达是赵和的副手,陪同正是他的本职工作,所以赶紧躬身领命,出门带着赵和赶往崇文门内大街上的都税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