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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涟看赵和神情激昂的大骂杨镐,皱眉打断他问道:“好了,不说其他人,说说你为什么回来?不知道本官不欢迎你来吗?”

赵和看杨涟又提起这件事,没办法只好说道:“杨大人,当时婉儿离家出走的时候,赵和也发誓再也不登杨大人的家门,可是在辽东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赵和发现只有家人才是最后的依靠!还有赵和回家后看到婉儿关心的神态,在加上婉儿每日里都在思念父母双亲,所以赵和决定,我本人的面子在婉儿与她腹中的胎儿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婉儿能高兴,赵和甘愿受杨大人的责罚!”

赵和说的这席话真是慷慨激昂,但却让杨涟十分满意,杨涟虽然将女儿撵走了,但毕竟杨婉是他的骨肉至亲,在加上杨涟儿子好几个,但女儿就这么一个,世上所有父母对子女都是无私的,等杨涟过了气头,看到女儿闺房空荡荡的,知道自己以后是见不到这个女儿了,当时是因为气愤才将杨婉关起来,但事后这么一想,杨涟却是挺后悔的。

现在赵和将当时自己说的多么气愤,原准备与杨涟老死不相放来,但看到杨婉的面子上,现在来求杨涟,甚至甘愿受罚,这些话让杨涟十分受用,他哼了一声骂道:“你已为人父,还知道父母抚养你们长大有多么不容易?现在婉儿何处?”

赵和听杨涟这么说就知道有门,赶紧说道:“没有岳父大人的吩咐,婉儿怎敢上门?现在婉儿正在小婿南城的家中,如果岳父大人同意,小婿马上就回去接婉儿过来,与岳父岳母团聚!”

杨涟并没有计较赵和的称呼,说道:“这个不急,老夫问你,熊飞白在辽东准备留下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熊廷弼当时开口留赵和给他当个参谋,但赵和并没有同意,熊廷弼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在他眼中赵和一个七品小官,自己能看上他就是抬举,没想到赵和不吃抬举,但熊廷弼知道赵和是杨涟的人,还没办法发作,所以只好写信给杨涟,委婉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赵和听杨涟问起自己的事情,叹了口气说道:“岳父大人,并不是小婿不想留在辽东?可是辽东初败,人心涣散,熊廷弼这家伙想要守住辽东并不容易,所以小婿觉着还是别趟辽东的浑水为妙!在加上小婿对军阵之事一窍不通,但财税才是长项,回到户部负责统筹才是正途!”

杨涟原本也想劝赵和留在辽东,毕竟有熊廷弼照顾,在加上身处前线立功很容易,等将品级积攒到五品时,在回京更进一步岂不是更好?不过现在听赵和说的也有道理,杨涟问道:“你不看好熊飞白?”

“小婿不是不看好熊廷弼,是不看好辽东所有的官员!这帮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婿估计在几年后这帮家伙就会再吃败仗!”

赵和说的危言耸听,但杨涟却不太相信,不过赵和前几次都说对了,所以这次杨涟到没怎么反对他,既然赵和不想去辽东,那就留在自己身边吧。虽然京中的政治氛围不好,但有自己护着,应该不能出现什么大问题。

“好吧,既然你想留在京中那就留下,但是老夫可跟你说一下,在京中升官极为困难,特别像你这种出身的,能爬到正五品就已经不错了,在往上基本是没希望的!”

五品与四品虽然只差了一个品级,但四品以上就是高级官员,五品以下只是中低级官员,这期间的关系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赵和听杨涟说在京中升官困难,想到了当时刘綎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在京中有人要陷害自己,现在杨涟就在面前,何不让他分析一下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要陷害自己?

“岳父大人,小婿在辽东被杨镐罚为配军,同时刘綎军中的监军道康应乾也在暗中针对自己,刘綎将军在临死前说过,京中有官员想要暗害小婿,这些都是哪个官员使用的手段!只是刘綎当时受伤太重,没说出那人的名字就死了,小婿请岳父大人分析一下,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要针对咱们翁婿?”

赵和一张巧嘴,原本人家只是想要收拾他赵和,经他这一说,弄得好像人家要收拾杨涟一样,他赵和只是适逢其会被牵连而已。

杨涟听赵和这么说皱眉想了一下,但这个范围太大,杨涟在官场上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年被他弹劾丢官的人也大有人在,还有东林党人一些瞧不上杨涟的人也有,毕竟杨涟这几年窜起的速度太快,估计是让党内一些人嫉妒了。

杨涟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结果,他问道:“赵和,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赵和一想,自己只得罪过梁经礼,既然杨涟也不知道背后黑手是谁,那这次就让杨涟拿梁经礼开炮,真正的背后黑手以后再说。

“岳父大人,小婿到京师时日尚短,没得罪过什么人,只是在户部是与掌司梁大人有些冲突,但梁大人度量大,应该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记恨小婿吧?”

杨涟听赵和说完就是一皱眉,他问道:“户部梁大人?可是贵州司的梁经礼?”

赵和赶紧点头,说道:“就是梁经礼梁大人,听说他与小婿的恩师还是同年!原本小婿以为他能照拂一下小婿,那知道这家伙半点不给恩师面子,还大放厥词说什么一个落配的探花,有什么资格与他称同年?”

杨涟是钱谦益的好朋友,听有人侮辱自己的好朋友,杨涟气的脸都黑了,他沉声问道:“当时你没提与老夫的关系吗?”

“当然提了,可是不提还好,提了梁经礼大笑说道,一个区区七品科参,也想在老子五品官面前作威作福?说完就让手下书办将小婿赶了出来!”

杨涟是九头鸟性格,脾气暴躁的很,听梁经礼这家伙竟敢这么说,气得站起来拍着桌子大骂道:“梁经礼这家伙,在户部时就与老夫不对付,没想到在背地里竟然如此编排老夫!赵和,你跟着老夫去户部,看老夫为你出气!”

赵和听杨涟这么说心中大喜,赶紧出去准备轿子,然后与杨涟一同赶往户部。

杨涟作为官场老油条岂能听不出来赵和的意思,但杨涟原本就与梁经礼不对付,当年杨涟在户部是负责监督的给事中,而梁经礼是负责具体事务的行政官员。同时二人一个清廉一个贪腐,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只是以前户部侍郎是李汝华,在他的压力下二人还没起什么明面上的冲突。可是二人矛盾是有的,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去将这个家伙打一顿出气。

他们二人虽然都出自东林党,但梁经礼却是南直隶苏州人氏,东林党中的正统南派,而杨涟这种外省后加入的人在党内十分受排挤,所以今天杨涟才要借着梁经礼出一口心中恶气。

杨涟与赵和来到户部衙门,他们二人虽然没穿官服,但守门的护军都认识杨涟,都知道这位杨大人可不好惹,所以看到他气冲冲的过来,都没敢上去问为什么,直接将他们二人放了进去。

来到贵州司门口,门口的书办看到杨涟来了,赶紧行礼道:“杨科参来了,有什么事吗?”

杨涟沉声问道:“梁经礼在吗?”

杨涟直呼其名十分不客气,但户部中的官吏都知道杨涟的臭脾气,还有梁经礼是杨涟的后辈,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掌司大人正在里面办公,小人给杨大人通禀一下!”

杨涟一摆手说道:“不用了,老夫自己进去!”杨涟说完领着赵和迈步走进贵州司的院子。

进入梁经礼的办公室,一群人正在等候梁经礼的接见,现在是六月份,夏税征收工作正酣,所以贵州司这里都是来中央办事的地方官员。

赵和上前分开这些官员,骂道:“杨科参来了,你们这帮家伙还不躲开一点?”

赵和帮狗吃屎的样子十分讨人嫌,但这些官员都认识以前的户部给事中杨涟,知道这位杨大人不好惹,所以赶紧让开一条路,让杨涟进去。

杨涟来到后面,挑开帘子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说道:“梁经礼,你出来一下!”

梁经礼看到杨涟来了,赶紧站起来笑道:“原来是文孺兄来了,快请进!”

梁经礼比杨涟小上一届,同时年纪也要小上很多,在加上人家杨涟现在是都给事中,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也远在梁经礼之上,自然看到杨涟来了要恭敬招待。

那知道杨涟并没有动弹,而是又说了一句:“你出来一下!”

梁经礼不知道杨涟什么意思,也没多想,走到门口抱拳问道:“文孺兄,来找小弟有什么事情?”

梁经礼刚说完,那知道杨涟上前就是一个黑虎掏心,不过这次没有掏在梁经礼的心上,而是掏在他的眼睛上,这一下将梁经礼的眼眶打个紫青,眼皮马上肿了起来。

梁经礼不知道杨涟要干什么,捂住眼睛问道:“文孺兄,你干什么?”

哪知道杨涟并没有说话,紧接着第二拳就来了,梁经礼这时知道今天杨涟是来打自己的,所以也挥拳还击,二人就在这户部贵州司的办公室中打在一起。

明代士大夫打架是常事,但大部分还是在朝堂之上为了各自的利益才动手,现在杨涟与梁经礼这种同一党派之间动手的很罕见。贵州司内的十几号官吏看到两位大人打了起来,一时间都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梁经礼毕竟是南方人个子矮小,不是杨涟的对手,被杨涟压在身下一顿爆锤。梁经礼实在坚持不住了,高声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来帮忙?”

这时贵州司的官吏们才想起来,赶紧上前就要拉开杨涟,可是边上的赵和岂能让他们轻易得手?

赵和站出来说道:“诸位,你们想干什么?劝架也不看看你们级别够吗?”

明代官场的潜规则就是,打架基本都是按照官位资历来打,没有一个七品小官直接暴打首辅的。杨涟虽然只有正六品,但他却是给事中,清流中的清流,手中权力极重。梁经礼虽然级别比杨涟高,但学历却差了一层,所以他们二人斗殴倒也能算得上门当户对。

贵州司的官吏听赵和这么说,一个个都开始犹豫起来,赵和说的对啊,自己上去帮忙了,却得罪了杨涟,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报复,所以这些官员一个个都往后靠,一些头脑清晰的赶紧跑了出去,找户部的堂官过来才能分开二人。

贵州司的不敢上前帮忙,赵和可没有这个顾及,他装出一副劝架的样子,叫道:“杨大人,梁大人,你们这是干什么?万万不可打架!”

赵和说完上去按住了梁经礼的双手,这时梁经礼被杨涟压在地上,杨涟坐在他的身上,梁经礼只能靠双手抵挡还击。现在好,赵和上来就把梁经礼的双手按住,梁经礼仰面朝天中门洞开,杨涟在对方毫无抵挡下在梁经礼的脸上练开了一套王八拳。

这顿老拳将梁经礼打的鬼哭狼嚎,双眼封喉不说,鼻子也破了,嘴角也扯开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如同开了颜料坊。

赵和看到梁经礼被打成这个鬼样子,心中十分高兴,甚至赵和暗中还上手扇了梁经礼几个嘴巴子,当然并没有让那些书办看到。

就在贵州司闹成一团的时候,门口一个人喝道:“你们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分开?”

来的这个人正是户部左侍郎李汝华,现在户部堂官出缺,所有部中事务都是李汝华在负责,刚才他听下属来报,杨涟不知何故当众殴打贵州司梁经礼。李汝华与杨涟是好朋友,梁经礼是他的下属,自然要过来看一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有了主官的吩咐,贵州司这些书办才敢上前将杨涟二人拉开,赵和站起来看到李汝华来了,赶紧跑上前恶人先告状道:“请司徒大人主持公道!下官与杨大人来与梁大人商谈事情,那知道梁大人不知中午吃错了什么东西,失心疯犯了,看到下官与杨大人就上前追打,杨大人迫于自卫,才与梁大人打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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