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户部就是后世财政部、国土资源部、税务总局等单位的统称,除了这些,大明朝国土中所有能跟赋税挂上钩的都归户部管理,比如各地的钞关、海关,沿海各省的盐场、陕西四川等地的精盐、云贵的茶叶、广东的制铁厂等等,都归户部管理。
户部下设十三个清吏司,除了负责对应本省的本职工作以外,这些清吏司还要承担一些额外的工作。比如贵州司就负责全天下的钞关与海关,山东司负责天下的所有盐场,而赵和要去广西司的就负责北都城内外各种仓库。
在户部的分工中,广西司带管太常寺、光禄寺、神乐观、牺牲所、司牲司、太仓银库、禄米仓、内府十库,在京沈阳左、沈阳右、留守前、宽河、蔚州左五卫,及二十三马房仓,各象房、牛房仓,京府各草场。
太常寺管宗庙礼仪,光禄寺管祭祀、朝会、宴乡酒澧膳馐之事,其他什么神乐观、牺牲所、司牲司听名字就知道干什么的,大部分都是朝廷礼仪结构。就像后世文化局下属的各种文化艺术馆,虽然级别挺高,但都是清水衙门没半点好处。
剩下的除了军队,还有太仓银库、禄米仓、内府十库、二十三马房仓,各象房、牛房仓,京府各草场,这些不是国库就是养马放牛的仓房,也没什么油水。所以广西司在户部中是地位最低的一个,除了掌司员外郎外,只有一个郎中两个主事,在加上手下小猫七八只,真是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赵和听杨涟说完广西司的情况后,问道:“岳父大人,管理太仓银库不好吗?还有禄米仓不也不错吗?”
太仓银库就是国库,禄米仓负责发放在京官员的俸禄,这种实权部门杨涟怎说不好呢?
杨涟并没有解释,而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广西司的员外郎许鼎臣是老夫的同年好友,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
赵和一听又是同年好友,要知道梁经礼还是钱谦益的同年好友呢,还不是使着劲收拾自己,这个许鼎臣不会是第二个梁经礼吧?
“岳父大人,这个许鼎臣真跟您是好朋友?不会像梁经礼那样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吧?”
杨涟听赵和这样编排自己的好友,气的骂道:“胡说什么?尔弦兄为官清廉,要不也不能去了广西司,你这家伙去了一定要尊重尔弦兄,不要再给老夫丢人了知道吗?”
赵和心中暗骂老子什么时候给你丢人了,当时去打梁经礼可是你自己去的,老子可没拉着你去!
赵和虽然心中这么编排杨涟,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保证这次去了广西司,一定好好工作,不会再给杨涟惹麻烦!
杨涟也知道赵和这小子说的言不由衷,他叹了口气说道:“赵和,当时熊飞白留你在辽东是好意,你回到京中实在不智啊!”
赵和听杨涟这么说,问道:“岳父大人,回到京中不是升官更快吗?辽东那穷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四品!”
听赵和说完,杨涟叹了口气摇头不再说话,赵和看杨涟这样也就不再问了,正好这时家人将饭菜准备好,赵和赶紧起身伺候杨涟吃饭。
在杨家吃饱喝足后,赵和就独自一人坐轿回到家中,杨婉走了赵和就没了管束,将胡杏儿与沈月都找了过来,三人在一起大被同眠,期间各种龌蹉事实在无法表述。
第二天早上赵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他捂着酸痛的腰眼骂道:“你娘的,看来年纪真大了,昨晚上稍微折腾一下。这个老腰就受不了,以后应该控制一下!”
但赵和看到床上玉体横陈的二女后,心中又大骂道:“你娘的,俗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子不趁着年轻风流快活,难道非要等老了迎风眼流泪、尿尿哧脚背吗?”
赵和看到美人都没穿衣服,心中又开始痒痒起来,手中开始不老实。很快沈月就被赵和弄醒了,她问道:“老爷您还有精力啊!您不是说今天要去新衙门报道吗?”
赵和一听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去广西司报到的,怎么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自己才起来。
这时赵和也没了风流的心思,一把将二女推了起来,叫道:“快起来,给老爷梳洗穿衣服!老爷昨天答应过杨大人,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好好上班,再不能给他丢人了!”
听到赵和的催促,二女赶紧起来为赵和穿衣服,当然今天是新官上任,赵和穿的是七品官服。看到自己终于不用穿绿色官服了,赵和笑道:“怎么样,老爷我穿上蓝色官服帅不帅?”
胡杏儿不知道七品与八品的关系,但沈月知道,他抿嘴笑道:“老爷穿七品官服就是比八品的帅!”
赵和心中满意,伸手拍了拍沈月的屁股,笑道:“一会儿在家休息,等晚上老爷回来在修理你们!”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赵和也顾不上吃饭了,出门就准备上轿去户部。但刚到门口,就看宋献策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他叫道:“东家,等一下!”
赵和皱眉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东家!上午李公公来过,但是东家您没起呢,李公公等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说晚上邀请东家吃饭,就定在丰泽园!”
李公公?赵和问道:“那个李公公?”
“就是太子宫内的李进忠李大伴啊!”
哦!原来是大太监魏忠贤,他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他说没说什么事?”
“这倒没有,不过看样子李公公应该有事情要找东家帮忙!”
赵和想了一下,说道:“好,你派个人去回话,晚上我准时去!”赵和说完上了轿子赶往户部。
到了户部这里,赵和已经成了户部的老熟人,门口的衙役看到赵和来了,赶紧拱手问安道:“恭喜赵大人了,您又升官了!”
赵和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交给这些衙役,笑道:“是啊,本官在辽东出生入死立了大功,得皇帝恩宠,成了七品主事!”
那些衙役拿了钱自然使劲的吹捧,弄得赵和真有些仙气飘飘!
赵和走进大门进入二门,从这里开始就是十三清吏司的办公地点,第一位的当然是山东司,这个管理盐场的油水衙门,第二位的就是赵和昨天来打架的贵州司,第三位是管理勋贵宗室的陕西司,也算一个不错的衙门,至于赵和要去的广西司,自然排在最后。
广西司在十三司中排在最后,这办公场所也没有其他各司气派,只有一进院子三五间房间。赵和来到广西司门口,发现这处院子年久失修,连门口挂着的木牌都已经掉色,露出木头的本色来。
赵和看了看这样子,与其他红门黑漆的清吏司大不相同,看来杨涟说的广西司是个清水衙门,应该错不了了。
赵和站在门口观望,正好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书办,他看到赵和站在门口探头缩脑,笑道:“赵大人您终于来了,掌司大人等你许久了!”
赵和没想到这家伙认识自己,问道:“这位老哥,你认识本官?”
那书办笑道:“赵大人昨日在贵州司闹的那么厉害,部中很多人都见识了赵大人的英明神武,小人有幸也见识了!”
哦!原来是看到自己昨天的英姿,赵和笑道:“哈哈,都是些小场面!许大人在那屋啊!”
那书办指了指中间的屋子说道:“就在那里,请赵大人跟着小人进去!”
赵和跟着那个书办走进院子,来到中间的办公室,户部的办公室都差不多,十分狭窄逼仄,广西司这里除了书桌旧些外与贵州司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和走进屋中,看到最后一间用屏风隔了一个单间,知道这是掌司办公之地,赵和来到屏风外面说道:“新任广西司主事赵和,拜见掌司许大人!”
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赵和走进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官员居中而坐,这位官员留着短须,身穿五品官员的服色,应该就是杨涟说的那个许鼎臣了。
赵和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道:“赵和见过许大人!”
许鼎臣上下打量一下赵和,才问道:“你就是昨天殴打梁经礼的赵和?”
赵和搞不清许鼎臣与梁经礼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打着马虎眼:“下官只是一个七品官,那里敢殴打梁大人,只是跟着杨大人适逢其会罢了!”
许鼎臣哈哈一笑:“哈哈,你放心,本官与那梁经礼不对付,你打的正好,这个贪官污吏正需要打醒他!”
赵和一听许鼎臣这么说,赶紧打蛇随棍上,笑道:“原来许大人与梁经礼有仇,早知道昨天就让杨大人找许大人一起出气了!”
许鼎臣听赵和这么说,摇手笑道:“动手还是算了吧!本官可没有杨涟的门子硬,可得罪不起梁经礼!”
赵和听许鼎臣这么说一愣,他不是杨涟的朋友吗?怎么不是东林党吗?
赵和还真猜对了,许鼎臣并不是东林党,他是河南人,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按理说也算叶向高的门生,但许鼎臣骨头硬的很,当年中进士后也没有上门拜码头,自然叶向高也没收他入门。现在的许鼎臣是大明官场的一个另类,没有任何一个政党喜欢他,他也不掺和党争,虽然这么干他没什么危险,但没有党派的扶持,他也就是止步于正五品了。
许鼎臣看赵和发愣,笑道:“赵和你不用猜了,本官不是东林,也不是楚党、鲁党,本官只当朝廷的官!”
赵和听许鼎臣这么说,赶紧拍马屁说道:“许大人一心为民,真是可敬啊可敬!”赵和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在暗骂:看来这家伙提不起来是有原因的,这个年头谁还玩单打独斗,人家都搞群殴了,你一个人还怎么混下去?
许鼎臣不知道赵和的龌蹉想法,他笑道:“本官与文孺私交很好,也知道你与文孺的关系,按理说你来到广西司,应该留你在身边历练一段时间,可是昨天堂官李大人传来话了,让你管理在京仓廒,所以本官将太仓银库、禄米仓、内府十库交给你,一会儿你出去找谢书办,他会带你去的!”
赵和躬身从许鼎臣处退了出来,外面那个中年书吏还站在门口在等候赵和,他看到赵和出来,笑道:“赵大人,属下是谢金树,归赵大人您统辖!”
原来这家伙就是许鼎臣说的谢书办,看来这家伙早就在门口等着自己,并不是偶遇。
赵和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谢金树,他四十多的年纪,中等身材,穿了一件黑色长衫,一副普通书办的打扮。
赵和笑道:“原来刚才不是偶遇啊,赵和见过谢老哥了!”
谢金树听赵和这么说,赶紧摇手道:“赵大人万万不可这么称呼,直呼属下其名就可以!”
赵和当然不能直呼其名,他问道:“谢老哥表字如何?”
“回大人,属下表字而巽!”
“而巽兄,掌司大人说让你带本官四处看看,咱们这就出发?”
谢金树笑道:“大人,虽然您掌管太仓银库、内府十库还有禄米仓,但真正需要大人过问的是禄米仓,太仓银库有仓厂提督管理,内府十库有宫内兵仗局管理,咱们户部只是协管,每月初去查看一下即可。但禄米仓就不同了,这种地方其他大人不爱管,只能咱们管了!”
在后世财务部门那个不是牛逼冲天,惹得老子不高兴将你的工资晚发十天,就能让你叫爷爷,怎么明代的财务部门倒成了鸡肋部门?
“而巽兄,这禄米仓不是管理在京官员发俸禄吗?怎么还成了其他大人不爱管的鸡肋了?”
谢金树叹了口气,解释道:“大人,这禄米仓掌管在京数千官员禄米发放,那些职位低微的好说,可京中那些阁老、堂官,九卿科道、各院掌院,这些大人物都需要咱们一个个的送上门去,还有在京的勋贵,也需要咱们送上门,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自然无人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