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啊!
遗迹秘宝争夺的最后关头,她将后背交付于最信任的挚友,换来却是直接捅入心脏的刺刀。
温热的血从致命缺口流出,而她只能看着那对狗男女抱在一起相视而笑……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只有自己可笑得被蒙在鼓里罢了。
仙萌睁开眼,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阳光从林间照下,从叶片的缝隙直照射进她睁开的眼中。
唔,有些刺眼呐,不会是把她尸体扔在乱葬岗吧?
下一刻她就惊呆了,这小胖爪子是谁的手,这么短这么肉,拿来挡太阳你逗我呢?!
紧接着事实确实把仙萌震惊了,自己,居然变小了?!
苍华山,地接都江府,山上林木四季长绿,鸟兽多通灵,山顶晨昏有雾霭环绕,后侧壁石陡峭如刀,传闻百年前有元婴期上仙在此建五品宗门苍华剑派,又被附近凡人百姓奉为仙山。
这会儿仙山道上正走下一人,唇红齿白,冠面如玉,身形挺拔,行走间步伐飘逸如仙。
山头旭日东升,林间阳光普照,又是美好的一天。
云越半仰头望天,一身白衣出尘……好像,又迷路了啊。
有人?有人!仙萌一刚开口,就听到娃娃呓语的哭喊声,心中更急,于是就变成孩童上气不接下气的恸哭。
当雕塑中的白衣人似有所觉,耳朵一动,抬步往哭声方向走去。
“不足满月的婴童?”
大概是婴儿视力弱的缘故,仙萌只看到眼前一张模糊的脸在晃,随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好心人!求抱大腿!求带走!
“似乎近日派里有缺口粮?”旁边人声音响起。
仙萌听得一个激灵,什么口粮?娘的,不会点背,遇到吃小孩的野人吧?
云越察觉怀里孩童的哆嗦,视线落在沾了树叶与碎泥的襁褓上,神色纠结。半晌,将仙萌抱入怀中,让体温驱散早晨霜雾的寒冷,若有所思道,“若带回去,五师弟怕得跟我急,然六师妹,应当会欢喜吧?”
一路上颠颠簸簸,仙萌在温暖怀抱里睡得正香。
日近杆头,枯草三根,云越叼着坐在树下掐手指,“看这时间,二师妹当差人来寻了吧。”
话落,一根鞭子抽在耳侧,离近的树皮炸裂,露出里面黄白。鞭身一转,鞭尾划出朵花,当真是入木三分。
云越忙不迭起身,第一反映就是把仙萌往后藏。
痛!仙萌头磕到树,醒了。
“三师妹,你,你怎么来了。”云越嘴角带笑,却有讨好,眼神飘忽向少女后方,注意到只眼前这一人来时,脸色发僵,也不待少女发问,立刻道,“我保证……”
“我信你有鬼!”少女眼眉精致,嘴角陷有梨涡,身材前凸后翘,尤其前胸极为饱满。手一抖,鞭子收回,咬牙切齿的咆哮带起胸器一阵抖动,“一个月里失踪三天一次,消失两天三次,每次出门都要人出来找你回去吃饭,路痴就不要出来啊。找人不得花力气啊!回去又要多吃三碗饭,不知道派里最近粮食紧张啊!”
云越完全没心思欣赏眼前那股波涛汹涌,被吼得脸都绿了,还不敢还嘴,气头上的姜媚招惹不得。
“哇哇。”仙萌适时刷了一下存在感。
姜媚立刻警觉,“你后面藏了什么,是不是又捡阿猫阿狗回来了?”
云越条件反射稍息立正,摇头,再摇头。
他本猜想今天来找他的是二师弟或六师妹,那捡回仙萌的事就好说了。退求其次,哪怕来的是五师弟也好,可偏偏是三师妹……莫不然,这就是天意了?
“我数到三,你最好坦白从宽!”姜媚竖起手指,薄唇轻启,笑得异常妖孽,“三!”
我就知道会跳过一二!云越把仙萌抱到身前,两手托着给姜媚看,没底气道,“我从山道上捡来的小师妹,是不是很可爱,以后剑阵不用担心缺人了。”
姜媚看到不是阿猫阿狗,居然还是个人,一下就冲到云越面前,痛心疾首道,“你知道把一个没满月婴儿养到能组合剑阵要多少口粮吗?既然都要捡回来,你就不能挑个大点的?!”
仙萌,“……”她还以为来的是个靠谱点的,你们是有多嫌弃我,好歹我也是被称为十大超阶异能者的魔女仙萌好吗!
想到上辈子,想到遗迹里的事,仙萌一时有些伤感。
这表情放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知道自己即将被遗弃的苦命相,而姜媚显然就是始作俑者,云越怒视,同情心泛滥了,“大不了把我那份给她!”
仙萌嘴里吐个泡泡,好人呐,这份情咱记下了!
“……”姜媚也怒了,我有说不让养吗?捡个婴儿我还能说什么,又不能偷偷丢掉,在你眼里我姜媚就是这样的人?蠢货!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冷哼一声,转头。
所以说,脑补要不得。
苍华山腹地,小路蜿蜒曲折而上,浓雾遮盖深处。
木制牌匾上有苍华派三字,单从字面看,从起笔到收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其字本身似被人用剑刻下,一笔一划皆有欲喷张出的威势,蕴含纵横交错的无尽剑气。
黑衣少年站在山道之巅,小路的尽头,右手持剑,清瘦身躯站得笔直,半仰头凝视着那道牌匾。霜露与山间水雾如绸缎弥漫,林间树荫遮蔽,间或投射下几束阳光,犹如梦幻之境。
云越抱着仙萌跟在姜媚后面走,远远看到黑衣少年,忙欢喜地招手,“四师弟!”
黑衣少年缓缓侧过身,面容比身形更清冷几分,剑眉浅锁,眼眉低垂,一个侧脸便仿佛汇聚了苍华山所有灵气剥啄。蓦地,长剑出鞘,简单利索在虚空一划,手腕一转,剑尖不差分毫落回鞘里。
似有银芒一闪,从云越上方落下腕粗的蜈蚣一剑两断。
少年转身,拂袖而去。
“四师弟等等。”云越在后面扬声道,“唉,渊白,把他们都叫到大堂来,我有事宣布!”
姜媚踢开脚边分作两段的蜈蚣,忽地目光一凝,顺势蹲下,鞭子柄端将蜈蚣翻过来,去看被剑芒切开的口子,悠悠然笑起来,“不愧是四师弟,已经悟到剑境了吧,也不知是后山石壁上哪一种。”
仙萌听着周围动静,试图分析出此刻在什么样的处境。但剑阵,剑境,还有三个人之间的称呼让她脑袋发懵。
这确定还是她熟悉的世界吗?仙萌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过山门前匾额,围绕山头缭绕的水雾退散开。
主殿建在一株枝叶繁茂,根系盘错遒劲的古树下,约高一丈,没有预想中的雄伟庞大,做工更谈不上精致,只是廊檐上带些随意的雕刻使建筑多了几分灵动。
树荫遮盖,如浓墨重彩画上几笔古老与沧桑。
一片叶子飘下,左右摇摆似是行过湖面的扁舟,落至仙萌视线上方。
咦?能看清了?
仙萌只是无意识凝视面前摇晃的绿色影子,却发现渐渐连叶面上细小的纹理脉络都能看清。
随后,一股炽热感从后腰上传来。
好困……仙萌眼皮无力垂下。
云越朝姜媚做了噤声动作,抬步走进主殿。
仙萌只觉此刻脑子一片混乱,上辈子的记忆如同走马灯在她面前回放,越转越快,有些画面甚至重复上十遍。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画面最后停在了死前的场面,遗迹中搜寻出的至宝被她心头血染红。依稀,看出那是一个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