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意外发现小院中的密室,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提罗裙拾阶而下,她原本以为密室不过是困人之所,狭小潮湿,却不想地下世界俨然另一个美丽 的王府,有假山,有花木,有亭台,且有两间精致的竹屋,雪依来到竹屋近前,推门而入,但只见屋中的陈设极为简单,不过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书桌,她见书桌上宣纸平铺,墨香淡淡,缓步走过去,当她看见宣纸上未完成的画作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宣纸上画着一个未画完的女子!
虽未曾完成,雪依自画中女子依稀可辨的眉眼中还是看出了是自己的画像!
她拿起画笔,顺着原画稿的线条勾勒,不久,果然画出了自己的画像,她不要骇然,这地室中的男子难道见过自己吗?自己又何时见过萧逸宸之外的男子呢?
五皇子?!雪依的脑海忽然冒出五皇子玩世不恭的俊脸,除了萧逸宸之外,只有五皇子萧落宸有这样的才情这样的功底,也才能不见她而画出她的画像。
雪依抬头凝思,不想抬头见竟见木板床上放着一件青色的长衫,她清楚的记得那还是自己初进王府时为萧逸宸缝制的,又怎么会在这地下世界的竹屋里呢?!雪依搁下纸笔,直奔那件长衫,待她拿起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更加确定这是她亲手缝制的!
难道这里就是萧逸宸易容之所吗?难道真的如自己猜测的一般,萧逸宸与萧落宸兄弟二人相像,因此他才将自己的亲生弟弟萧落宸囚禁在此地,而他自己则冒名顶替做了当今的皇上?!雪依越思越想越觉得事情可疑,摸着青衫,雪依决定再试五皇子,倘若五皇子真的是萧逸宸,他不会不顾及他自己的孩子!
又流连 了片刻,雪依方才拾阶而上,回到地面上。
“王妃…….”
“王妃…….你在哪儿…….?”
绿墙外传来杜若柳侬等人的呼声,此时天色已然大亮,雪依并不回答,而是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小院的角落,双眸紧盯着粗圆的瓷缸走去,当她看见那醋缸并没有底儿的时候,方才明白那天为何自己的听到的叹息声和箫声自这里响起,原来这里有个暗寮,想必那日居住在地下世界的男子就是在此处吹箫应和的吧?
呼叫之声渐渐的远去消失了,雪依方才按动机关出了小院。
萧僮自树上飘落,原来他一直坐在树梢看着雪依的一举一动。
雪依显然没有想到萧僮还守在这里,微微一愣:“萧护卫一直在这里守着?是担心雪依的安危呢还是奉命监视雪依的一举一动呢?”
清冷的眸子深沉暗黑,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萧逸宸摇摇头,转过身道:“都不是,萧某各人希望王妃平安安好,至于五皇子,这几日都不会来咱们王府了,王妃请放宽心吧。”
“哦?为何?难道他都不为自己的哥哥守灵吗?”雪依心中不免失落,自己刚刚想要试探五皇子的真假,不想他却避而不见了。
萧僮沉默了片刻,似是很难出口。
“萧护卫既然没有事,雪依先行一步了。”雪依碎步前行。
萧僮看着雪依瘦削单薄的背影,突然开口:“今日是五皇子的登基大典,按照祖宗留下的规矩,新君继位后方才治丧办办先帝的丧事,因此他暂时不会来咱们王府。”
雪依背对萧僮,她料定还有其它棘手的事情,因此驻足沉默不言,静等萧僮的后话。
果然,萧僮缓步上前:“据线报的消息,蓝丞相的大军今日晌午即可回到双阳城中,王妃心中想必很清楚,王爷和五皇子都将蓝丞相视为杀母仇人,而蓝丞相对他们兄弟二人亦是除之而后快,想必王妃不愿意看见二人为仇吧?”
“我又能如何?萧护卫难道不知我的三个条件?新帝不会听我的劝说,而我的爹爹,更是从未将我这个女儿放在眼中,亦不会听我之言,如今我自顾不暇,不能更顾其它,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脊背挺了挺,雪依不再理会萧僮,直奔灵堂而去,方才穿过一道月亮门,迎面遇上了宫嬷嬷,宫嬷嬷显然很担心雪依的身子,身后还跟着一乘软轿,当下,嬷嬷侍候雪依上了软轿,二人一路直奔灵堂。
一路上,雪依暗中观看,发现王府中少了很多侍卫,昨天还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此时却只有寥寥几个上了年岁的侍卫来回巡视着。
“嬷嬷,咱们府里的侍卫呢?”雪依明知故问。
宫嬷嬷轻叹:“唉…….都被新帝带走了!”
停顿片刻,宫嬷嬷看着雪依问道:“王妃不知道吧,今日是新君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从今后王妃可真的要为自己的以后好好打算了。”
雪依心中凄然,又能怎么打算,她看一眼宫嬷嬷,见她一夜白了双鬓,短短的三日竟似老了很多,心中的那个疑惑恨怨愈加的强烈,倘若新君真的是萧逸宸诈死冒名顶替,瞒过她这个王妃也就是了,竟如此的无情还要瞒着宫嬷嬷,可见此人至无情了,那么她誓死也不会和他团圆的!
二人来至灵堂边上的抱厦,杜若和柳侬也迎了出来,齐声问道:“王妃这是去了哪里,大清早的可吓死了奴婢们。”
杜若上前搀扶着雪依,走进抱厦,雪依的确有些累了,她斜躺在床上,柳侬早已经端来盥洗的水,三人服侍雪依梳洗已毕,宫嬷嬷方才端上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红米粥,劝道:“王妃已经两日两夜水米未进了,这样熬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雪依不等宫嬷嬷再劝,直起身子点点头:“嬷嬷也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宫嬷嬷红了眼圈,不想雪依看见后伤心忙垂下头低声说:“老奴不饿。”
雪依过去挽着宫嬷嬷的手,反而劝解她道:“雪依知道嬷嬷的伤心,只是嬷嬷说的对,咱们要为王爷好好的活着,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日!”
宫嬷嬷闻言吃惊的盯着雪依,她心中也曾怀疑躺在棺材里的不是萧逸宸,可是她仔细的检查过那个身子,百分百的假不了,难道雪依有什么发现吗?毕竟他二人是夫妻。
“王妃这话是何意?”
雪依拽着宫嬷嬷坐下:“你我日后终有一死,到那时自会和王爷相见啊。”
宫嬷嬷见雪依玉面淡然,只道她还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抱厦内又恢复了宁静,偶尔一两声筷子碰到盘子发出的响声,一顿早膳虽然难以下咽,好歹雪依也开始进食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雪依看一眼窗外问。
“快过了卯时了吧。“杜若漫不经心的收拾着答了一句。
“是吗?那么新君就要上金銮殿接受朝拜了吧?“雪依面向里侧躺,忽然道。
杜若,柳侬,宫嬷嬷彼此看了一眼,俱猜不出雪依是何意,因此亦没有人回答。
“我先睡一会儿,有事叫醒我就是了。“雪依闭上眼睛。
三个人面面相觑,竟猜不出雪依此时的心思,亦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是什么事情,怎么一夜之间雪依竟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柳侬和杜若下去休息了,宫嬷嬷则在一旁的脚凳上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猜测着此时宫中的情景。
皇帝的登基大典是一件至为繁琐隆重的盛事。这是任何一个帝王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日,而天下兴亡,万民福祉,又尽数系于帝王一身,故而这登基大典实在是马虎不得,仅仅与其相关的礼仪典籍只怕就多得能把人埋了,而要操办一场隆重的登基大典,至少也得礼部上下官员废寝忘食赶工个十天半月才行。
如今的新君却是临危受命,此时的邀月国外表看上去丰饶富足,很多朝臣心中却明白的很,这不过是大厦将倾前的假象,掌管后宫的司礼监早就被挖空了,此时的后宫中就是为宫女太监们更换孝衣孝袍的银子还是新君不知从何处借来的。
所以一切从简,新君穿好龙袍后率领朝臣先拜见先帝的遗体,传旨官宣读继位的遗诏,然后礼毕,按理说应由丞相导引着坐上龙椅,怎奈蓝广还未回来,而新君亦不希望由他指引。
只是草草的准备了一下,自己走上金殿,接受百官朝贺罢了。
金殿上文东武西,早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新君站在朝房门口的帘子后,透过缝隙打量着每一个人,心中不免也有些紧张,此时只待礼仪官喊皇上上朝百官拜见,新君坐上轮椅,这皇位就算是坐稳了。
“新君继位,百官朝拜…….“的喊声终于响起了,五皇子迈着方步走上金殿,站在龙椅旁,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片山呼万岁之声让他有些恍如梦中的感觉,手落在龙椅的扶手上来回摩挲,这是他做了十五年的梦,如今终于梦想成真了!
就在他欠身要坐下的时候,朝堂门口有人大喝一声:“慢!老夫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