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集体就餐后,李振华就返回栖霞。
张娜同车返回。
李振华把她送到南中海小区。
“要不要进去坐坐,喝杯茶?”张娜下了车,笑道。
望着旁边那栋自带小院的五层小洋楼,李振华摇了摇头:“别了,现在都夜了,我也没有准备礼物,新年空手上门不合适,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张娜也不勉强,“行,那你路上小心点。”说完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望着张娜的背影,李振华眼神有点复杂。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张娜的家庭背景怎样,为什么能够在这称为贵族小区的南中海拥有一栋楼。
而她,怎么又在青山那个地方做个干事?
想不明白,与四驱车离开。
回到自家,室内灯火通明,方若初、父母、李佳音正坐在客厅里,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吃新年第一餐饭……
第二天,大年初二。
按照风俗,先是杀鸡,拜祭,然后全家人吃了个开年饭。
之后,就是媳妇回娘家探亲了。
李振华和方若初已经结婚吗这是第一次回娘家探亲。
他把后备箱塞了满满的一箱礼品,烟酒果脯等一大箱,还有一只大公鸡。
小两口驾车朝教育新村而去。
年前,方元已经从糖厂宿舍区搬了出来,住进了教育新村的新房子。
“爸!妈!”一进屋,方若初就甜甜地叫着。
李振华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屁股后面。
“回来了,好!”
这一次,方母没有再客气说怎么买那么多东西,而是直接接过礼物,放在客厅的一角,一边冲着方元说道:“老方,女儿女婿回来了,还不去帮忙!”
东西太多了,一次拿不完,,车厢里还有。
“不用,爸,妈,你们坐着就好,我自己来!”李振华把手里的物品放下,再次出门拿东西。
往返了两次,才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部搬了进来,堆满一个屋角。
“振华,以后不用这么浪费,家里就我和他妈,用不了这么多东西。”方元看着满屋的东西,说道。
“没事,现在吃不了,可以留着,慢慢用。”李振华笑道,“再说,就是陈的香,这些烟酒,完全可以放很久,越久越有味道!”
李振华可不是吹牛,酒水如果放了十年,二十年,就会变成陈酒,价格会蹭蹭蹭往上涨,就是不喝,也会换一大笔钱。
前世,那些几十块一瓶的酒,十年后,几百块都会有人抢着收。
所以,这一次,李振华直接送了三箱茅台过来。
接着,李振华本来想帮着杀鸡,可是方母说什么都不允许,硬是让李振华在客厅蹲着,她自己则回厨房摆弄去了。
于是李振华就和方元在客厅边喝茶边聊天。
男人聊天几乎三句不离时事。
“振华啊,现在的糖厂,情况不好。不知还能挺几年!”方元说道。
“糖厂发生什么事了?”李振华自然关心地问。
方元叹了口气:“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效益很差。现在的糖厂,虽然在生产,但是不赚钱。糖价上不去,成本又降不下来,如果新年还是老样子,只会亏损,生产的越多,亏损的越大。”
这个情况李振华清楚,早年的青山机械分厂就是这样,由于赵东的胡搞,机械分厂越生产越亏损,后来还是靠卢青的修造厂兼并了才起死回生。
“我知道你搞企业有一套,你有什么办法?”方元望着李振华。
李振华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既然爸问了,我就说两点建议。一是增收。如何增收?首先就是扩大销售,如何扩大销售,这个你们厂方才知道,我不好说。其次就是提价,但是能不能提价,提多少,是否会反噬销售,这要经过调研才好说。第三就是开发新产品。从糖厂的特点来说,可以开发制糖延伸产业,比如造纸。可以利用剩余的蔗渣造纸,通过造纸的利润弥补主业制糖的亏损。”
“造纸?”方元眼神一亮,“你是说利用蔗渣造纸?的确是个好办法啊,以前我们厂都是直接把蔗渣卖给农户养猪了,卖不完的,直接填埋了。按你所说,如果造纸,废物利用,可以为工厂创造利润,是好事!”
是好事,当然是好事啊。
李振华心中腹诽。这可是前世有经验证明的,其他地方的糖厂增建造纸车间,帮助糖厂度过最艰难的时刻,最后糖价反弹,糖厂逃过倒闭的命运。
“这个主意好,我找机会向厂领导提。”方元兴奋道,“那第二呢,你的第二点建议是什么?”
他有点焦急了。
“第二点…….”
就在李振华酝酿着要说第二条意见的时候,方若初从厨房走出来了,嚷道:“爸,你说什么呢,振华又不是管你们国有企业的,你问他干啥?再说,你不过是一个副书记,管党务的,厂里的经营管理又不关你事,你理那么多干什么?还是让胡厂长想去吧。胡厂长可是出入豪车,吃喝玩乐,你就领个几百块工资,什么好处都没有你分,你那份操心干嘛!”
“你这丫头说的!”方元看了方若初一眼,严肃地说道,“我不管经营管理怎么了?就不能关心工厂的发展和前途了?就不能提出意见了?你不要忘记,糖厂曾经是你的家,你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我们都是企业的主人!”
李振华立即觉得头疼。
到现在,方元还不明白,时代变了,自己早就和“企业主人”四个字隔了十万八千里,在他们的心里,依然觉得自己是企业的主人。
所以,对企业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总想让企业好起来,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老干部、老职工的觉悟,真是杠杠的。
可惜只是工具,被卖了还数钱。
他们不明白,企业的前途,完全掌握在胡继承等少数几个实权人物的手上,他们不一定有能力让企业生,但是一定有能力让企业死。
他们如果不想挽救企业,全体企业干部工人出主意都没有用。
“好好好,你是主人!”方若初说道,“你是主人你去和胡继承说,看他理不理你?你去和他说不要盖新办楼,给职工盖宿舍楼他理你了吗?去年职代会你提给下岗人发生活费,他发了吗?还主人!”方若初白了方元一眼。
“你,”方元语塞,不过很快稳定下来,接着道:“不管怎样说,我们作为糖厂的一份子,有义务、有责任为糖厂的发展出谋划策,他们采纳不采纳是他们的事,我们提不提是我们的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作为党委副书记,我不能看着工厂倒闭见死不救!”
“呵呵!”方若初笑道,“你想救企业?做梦吧,除非你能把胡继承弄下台。可是你能吗?据我说知,胡继承可是县里的领导有深厚的关系,有他在,糖厂好不了。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有多少糖厂的员工跑去我们那里打工?才两个月,已经超过二十了。你知道他们是如何说胡继承的吗?说他就是个败家子,贪污腐败,吃再会把糖厂玩完。所以,爸,我说你就不要操那份心了,安心退休,我们过好我们的就可以了糖厂,谁掌权,谁主管谁操心去,不要麻烦我们家振华!”
“你!”方元气得伸手指着方若初,“你怎么变成这样,对工厂漠不关心了?是,你们帮工厂解决了几十个工人的出路问题,这很不错。但是糖厂还有数千工人等着开工,糖厂不好,他们能好?这件事我肯定要管,就算他们不理,意见我一定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