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冰顿时语塞。
“哎,算了算了,同学上头,大家一人少说一句。”眼看两人越来越有火药味,孙同学出来打圆场。
“今天是我们同学难得聚会,大家都说点高兴的话好不好。你们的那些恩怨就不要在这里说了,过后你们自己找个地方说去,我们耳不闻为净!”
“对,聚会就要开开心心的,说那些事儿干啥?来来,我们喝酒!”
眼镜适时站起来,举起酒杯,
“为了我们的一周年聚会,干杯!”
大家只好跟着站起来,碰杯。
廖冰幽怨地瞪了李振华一眼。
李振华当做没看见,又避开了和她碰杯,和刘静等碰杯后,一饮而尽。
接着,大家坐下边吃边聊,都很自觉地避开了感情的话题。只是聊过往,聊见闻,聊生活和聊工作。
只是经过刚才廖冰的一闹,气氛还是受到了影响。半个钟头后,大家就散去了。
第二天,李振华照常上课。
刘静等照常来听课。
一个星期后,信访新规培训学习专题活动结束。李振华返回了栖霞。
第二天,回县政府上班。
一回到办公室,曾花就抱着一大叠文件走了进来。
“领导,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文件都堆积在我们那里一个星期了,请领导批阅!”曾花笑着说。
两人是老同事,又是邻居,双方就没有那么拘谨,说话交流比较随意。
“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们了。”李振华一边说,一边伸手接文件。
县政府的文件,一般来说,不管是不是分管的范畴,都会分发到每一个副职。
李振华去了省城一周,未阅的文件相对较多。
“这段时间,县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曾花:“特别?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有一件,可能和你有关。”
曾花说着,从文件堆里找了找,抽出一份:“领导,就是这份。可能和你夫人有关。”
李振华接过来一看,
《栖霞县人民政府关于同意栖霞糖厂进行转制改革的决定》。
心中顿时一沉。
还是来了!
前世,糖厂作为栖霞第一家进行转转制的企业,因为职工和有关方面对转制方案意见不同,闹出了很大的风波,李振华的岳父,方元还因此进了局子,被关了几天。
这一世,李振华想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在年初拜年的时候,就通过方元给厂方支招,想挽救糖厂于危难。只要工厂走出困境,政府就没有理由进行转制。
现在看来,李振华的“支招”并没有发挥作用,糖厂还是走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李振华让曾花先出去,自己开始认真阅读文件。
这个文件分两部分,前部分是县政府的决定,内容很简单,说的是根据上级关于国企改革的精神,为了贯彻落实抓大放小的政策,盘活国有资产,经研究,决定对县属糖厂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试点,视情况可以采取拍卖、出售、破产、入股等灵活多样的形式处理。,
第二部分,是糖厂情况的说明。从说明中可以看出,现在的糖厂,负债严重,已经逼近资不抵债(未计土地资产)。
正好是因为经营不善,资不抵债,才被县政府拿出来作为第一家改制的企业。
“胡继承,一年来当真什么事也没做么?”李振华疑惑地想着。
如果按照李振华的提议,进行多元化经营,是有可能帮助糖厂度过难关的。
毕竟糖厂的困难,最大的因素是受到便宜的进口糖的冲击,如果进行多元化经营,完全可以通过副业的利润弥补主业的亏损。
九十年代,造纸是一个新兴行业,特别是卫生纸行业,方兴未艾。如果糖厂利用制糖剩余的蔗渣原料进行造纸生产,有很大的优势。就算不能完全扭转局面,至少不会这么快走到破产的边沿。
带着疑问,李振华下班回到了家中。
方若初正在逗着女儿初初玩。
初初是女儿的乳名。
当初女儿出生的时候,李振华一下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想到老婆叫着方若初,女儿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于是脱口而出,就对婴儿喊起了“初初”。
不想这个名字,一喊出口,父母和妹妹都很喜欢。
说名字很好听,朗朗上口,而且一听就是女孩子,又契合 “初生”的特殊含义,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于是,一家人罕见达成共识,孩子就叫“初初”。
“初初,你看谁回来了?”方若初抱着胖嘟嘟的女儿,对着李振华的方向。
初初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振华,一言不发。
李振华从方若初怀里抱过女儿,看着女儿好奇的大眼睛,忍不住亲了两口。
“初初!初初!嗯——”
初初似乎感到了亲情的呼唤,两只小手舞动起来,努力往中间凑,好像想要鼓掌的样子。
“咯咯咯!咯咯咯!”
初初发出愉快的笑声。
她还不会说话。
逗着女儿玩了一会,李振华把女儿交还给方若初,问道:“爸呢,这段时间爸有没有过来?”
李振华问的是方元。
“我爸?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方若初回答,“听说他一直在厂里忙。好像厂子要拍卖了,厂里各种各样的事情特别多。”
李振华心中一个咯噔。
感觉要坏。
工厂要拍卖,关你个副书记什么事啊,要管也是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他们的事好吗。
要知道,方元在糖厂一直就是一个边沿化的人物,没有实权,厂里的经营管理从来与他无关。说管的是党建,可是实际工作也就是管管档案,按时发展几个党员,考察考察后备入党人选,真和工厂的经营管理沾不上边。
现在工厂要拍卖,完全是经营管理方面的事,和方元的本职工作无关。方元能忙些什么呢?
只有一点,就是方元仍然和前世一样,因为拍卖关乎职工的切身利益,方元在忙着为职工的利益奔忙!
为职工利益奔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在特殊的时代,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就是与虎谋皮,就是找死!
“不行,我要去找爸聊聊!”李振华说完,就走出了家门。
半个钟头后,来到了教育新村。方元的家。
李振华拿这两条烟,两瓶酒,还有两盒脑黄金,敲开了家门。
“振华?你来了,若初呢,初初呢?”
开门的是方母,看到只有李振华一人,他探头往李振华身后看了看,问道。
“哦,若初在家里忙着呢,她说她有点累,就不陪我了,让我自己来!”李振华说道。
“哦?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拨出去的水。才嫁出去多久啊,就不回来看妈了!”方母抱怨道。
“妈,你别这么说,若初虽然没回来,可是想着您呢。你看,这就是她让我带回来给您的。”
李振华把两盒脑黄金递给方母。
“脑黄金?”
方母顿时眉开眼笑,连忙接过,“嗯呢,这丫头,知道我爱吃这个,女儿还是女儿啊,疼母!”
李振华跟着方母走进屋里。
方元正在客厅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