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候带王凌回到了山海城。
他们没有去见陆文谦，而是直接来到了昊天塔外。
何怜早在进城的第一时间便悄然离去。
林青候也在将王凌送至昊天塔外百丈处站定，离去前也不过只留下了寥寥一语。
“吴神在里面等你，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来走！”
对此王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仰头定定的看着眼前金光内敛的昊天塔。
“终于还是来了啊！”
此时在他手中已然集齐了四圣兽的精血。
而且在程旭派人将未来城所得一半收获送到武城后，他手中的精血量更是达到了颇为惊人的程度。
然而就在王凌向前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出去。
“废物，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敢来啊！”
满含讥讽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王凌眼神恍惚的堪堪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张极为陌生的面庞。
“不认识我，对么？”
来人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来到王凌面前，旋即更是毫无顾忌的抬脚踩在王凌头上，疯狂的碾着。
“还记得夏家吗？老子就是当年运气好没有留在夏家的一名余孽！”
“如果不是陆城主收留我们，说不好我们还真就会在灵气复苏的过程中死在找你复仇的路上！”
“不过老子也要感谢你，毕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爬不到现在这个地位！”
话音落地，那人再度抬脚狠狠踢在王凌脸上，直将他踢得横飞而出。
然而此时的王凌，却真的就像一个废人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施为。
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他口鼻中溅出，但他的双手却从头到尾都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好似生怕会被对方打到那里一样。
砰！
但还不等王凌落地，随着再次传出的闷响，他的身体便再次被人一脚踢飞。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蕴含着浓烈怨毒的声音。
“还记得徐家吗？那个被你斩草除根的家族？”
“老子是徐家家主的当代养子，你他妈知道亲眼看着父亲死在眼前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绝望吗？”
那人脸上带着怨毒的笑意，大步来到王凌近前，一脚踩在他的左腿上。
咔嚓！
骨骼断裂，森白骨茬瞬间刺出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鲜血汩汩而出，随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周围弥漫开来。
王凌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毕竟诸如这种程度的疼痛，他早已体验过不止一次。
他只护着胸口，勉强抬头看向前方那逐渐模糊的昊天塔，口中喃喃着他人无法听清的话语。
“快了，就快了……”
噗！
那徐家养子一脚将王凌脸踩进泥土中，然后再次抬脚踩下，随之脸上笑容也会变得更加浓郁，扭曲……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满怀恶意的笑容。
夏家，徐家，杨家，陈家，南宫家……
有人出于仇恨，有人出于嫉妒，更有人出于对折磨更强者的扭曲快感……
王凌勉强伸出双手，在众人那肆意的狂笑声中，像条狗一样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着。
刀光闪过，王凌的右小腿突然凌空飞起，同时带起了一道炫目的鲜血。
但他却仍旧毫无所觉，任由众人砍断自己的双腿，踩断自己的手指，仍旧倔强的，无声的向前努力的爬着……
没有人阻止他的前进，但却在王凌这向前攀爬百丈的这一路上为他增添了数不清的困难。
用刀剑将他钉在地上，随着爬动撕裂血肉。
划破他的脸皮，让他在地上爬动的同时将脸上蹭得一片血肉模糊。
将他双腿腿骨一寸一寸的踩断，碾碎，看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发出阵阵宛若恶鬼般的渗人狂笑。
恍惚间，王凌好似回到了自己十岁时那段最为黑暗的童年。
任由身边所有同龄人对自己吐着唾沫，极尽羞辱的咒骂，毫无底线的殴打……
而他当时想要的，不过只是想去到前方，去抱抱那只被众人折磨致死的小狗。
远处，陆文谦带着左擎右象以及吴征安静的看着，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正在遭受折磨的王凌。
只有吴征这位新近在守城军中崛起的年轻强者，在面露不忍的同时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陆文谦眼神沉凝，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场中闹剧。
即便是听到吴征的问题，他也是语气漠然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如果真要刨根问底，那也只能说从他诞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承受这些恶意！”
“但你明明可以避免，甚至可以让他感受到更多善意，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这次不等陆文谦给出答案，就被一旁微微皱眉的左擎打断。
“城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身为守城军，你会去拼了命的去守护身后的那些平民！”
“而城主所需要守护的，则是人族未来的希望，只要能够做到，莫说是牺牲王凌一人，就算是牺牲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是值得的！”
闻言，吴征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模糊。
他慢慢低下了以往高昂的头颅，口中喃喃的说道。
“只要是为了人族，就可以牺牲任何人么？哪怕是连那个人的感受也都不去在乎，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但陆文谦却再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缓缓转身，在左擎右象的搀扶中就此离去。
只剩一句淡淡的话语缓缓落下，同时更如暮鼓晨钟般回荡在了吴征那颤抖的心中。
“如果要怪，那就只能怪他本身便是凝聚了破灭世界中所有恶意与怨念的存在，或许也可能……他本就不该存在！”
陆文谦三人悄然离去，唯有吴征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而在他口中，也只在不断重复着陆文谦离去时所说的那句话。
“不该存在，真的就不该存在么？如果可以选择……”
话未说完，吴征也就此收敛了内心的所有活动，选择了与陆文谦完全相反的方向，朝着城头方位大步离去。
这个时候王凌已经在众人无尽的羞辱折磨中缓缓爬到了昊天塔的大门前。
挡在他前方的，也从原本的众人只剩下了林青霜。
她的脸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右侧的大半胸膛乃至整条右臂也都变成了纯粹的机械。
这是王凌送给她的礼物，显然她也时刻将此记在心中。
因此在众人看到林青霜出现之后，一个个尽皆不约而同的后退开来。
林青霜缓缓蹲下身来，扯着王凌的头发让他强行抬头，满脸怨毒的开口。
“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但此时的王凌双眸已然彻底没了神采，只是木然的对上林青霜的目光，在他眼中，则只有那散发着微弱金光的昊天塔。
“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