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爆崩飞的火星引燃了周围的树木。
火势渐起,驱散了黑暗。
照亮了王凌与皂荚树激战后的一片狼藉。
照亮了王凌血肉模糊,狰狞如厉鬼的脸庞。
同样也照亮了站在王凌身前,被条条树根洞穿的吴神。
其实无论王凌还是吴神,他们都从未喜欢过白天,或者说光明。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人,而那些人对他们却只有厌恶,且总想让他们去死,亦或是不择手段的逼他们去死……
他们也曾努力去的尝试改变,然而改来改去,却还是那些人眼中该死却没死的渣滓。
所以他们喜欢黑暗,因为那样可以隐藏他们千疮百孔的伤口……
“艹!”吴神对王凌咧嘴一笑,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涌出。
“大意了!”
话音未落,吴神便噗通一声倒了下去,手中战斧甩落一旁。
“喔~”
被他抱在怀中的长鸣鸡被压得发出了虚弱的叫声,显然也受到了波及。
熊熊火焰围成了一个圈,将王凌吴神以及皂荚树尽皆围在其中。
皂荚树处于中心,而王凌吴神则躺在边缘。
火光照耀下,看着中心区域那仅剩半棵的皂荚树,王凌的心逐渐下沉。
他从头到尾都低估了皂荚树,对方并未无脑,非但懂得出其不意,更会使用恰当的力量,来达到自身的目的。
就比如面对油尽灯枯的他,又比如面对巅峰状态的吴神。
一条脆弱的树根,及爆发全部残力的绝杀。
他完全没有丝毫轻敌,却挡不住对方早早就站在了自己的更上一层。
吴神的鲜血甚至都不曾流出,便已被那刺入他体内的树根贪婪吸收。
眼前模糊的光景中,勉强可以看到那棵树好像正在修复树干。
“切,还是这么弱!”王凌有些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两条树根无声刺出地面,来到王凌身侧,好似在寻找最佳的刺入方位,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吸干。
终于,皂荚树选定了最佳方位,锋锐的树根尖端不分先后的朝王凌心脏部位刺去。
王凌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胸前一痛,紧接着眼前就开始逐渐发黑……
啪~咔嚓!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体内抽出。
有点痛,还有点爽。
但这并没有结束,紧接着他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还有一声中气十足的鸡叫。
“喔喔~陈小子你再来晚点,本座鸡翅都被吸干啦……”
然后是个男人着急的询问。
“这到底什么情况?我就一会儿没跟上,你们怎么就都躺了啊?”
长鸣鸡急了,蹦起来一鸡翅抽在陈仲的膝盖上。
“哪来这么多问题,还不麻溜叫救护车?再晚点这两个小子都得凉!”
陈仲一惊,随即连连点头,“我马上叫,马上……!”
“现在叫个屁,不知道先把他们带出去吗?告诉你,咱们屁股后头现在还有棵吃了人的嗜血皂荚树,喔就问你怕不怕?”
“噢噢噢……”有长鸣鸡在一旁叽叽歪歪,陈仲一时间几乎连迈哪只脚都不会了。
忙不迭的背起吴神,随后伸手想把王凌从黏丝网上扯下来,却只听‘嘶啦’一声,王凌背部皮肤瞬间撕裂,陈仲顿时瞳孔缩紧。
“小凌他……”
长鸣鸡蹲在陈仲头上,以鸡翅扶额,“看不到那是飞涎鸟的黏丝网吗?还硬扯?你要把他扯下来,最起码也得扒他两层皮……”
“那怎么办?”陈仲没主意了。
他虽然是治安官,但毕竟很少接触这些妖魔鬼怪,自然也不会知道应对之法。
谁知这时长鸣鸡却突然喔喔一笑。
“如果喔是你,喔绝对会先把那几条想抽死你的树根给砍了。”
陈仲闻言立刻转头看去,却见五米外正有三条树根刺出地面,朝自己袭杀而来。
噗通!
他毫不迟疑的把背上的吴神给甩到地上,旋即自腰间抽出一把崭新菜刀,对着那冲来的树根就丢了过去。
不要问菜刀哪来的,送谢明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吴神,旁边刚好有家五金店,所以陈仲就索性进了波货。
左腰菜刀右腰镰,背上还有一把大铁锹!
其实也好在王凌把皂荚拼成了半残,令它只能耗费大量灵力去恢复自身,无法过多顾及这些边缘部位的根系。
不然仅凭陈仲的菜刀和铁锹,甚至都做不到破防。
丢出的菜刀削断了其中一条树根,陈仲又立刻抽出腰间镰刀,面露狠色的朝另外两条树根冲了上去,同时口中更发出生生怒吼。
“老子权城治安官,你个小树苗还敢跟我干?我要逮捕你!”
长鸣鸡扑腾着鸡翅缓缓落地,满眼嫌弃的看着此刻已然热血上头的陈仲。
“傻哔……”
刷刷两刀砍断迎面而来的两条树根,但还不等陈仲笑出声来,他的左脚就被一条树根瞬间刺穿。
脚下传来的剧痛令陈仲身体出现失衡,根本来不及后退,反手一镰刀划过地面,割断树根,同时却也撕裂了左脚的伤口。
嘴上倒抽一口冷气,陈仲抽出背后铁锹驻地,将重心偏移至右脚,开始蹦蹦跳跳的前后左右反复横跳。
他不敢在同一个地方滞留太久,以免再次中招。
然而皂荚树也好似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并未继续偷袭,而是直接分出十余条纤细树根将陈仲包围,随后就对他开始了毫无章法的围攻。
陈仲将镰刀和铁锹几乎挥出了残影,拼命切割着周围树根,然而即便如此,他仍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个血人。
每条树根都带有锋锐尖刺,且速度迅疾,而身为普通人且行动受阻的他,想切断任何一条树根,都要用尽全力。
面对这种脱胎于天地间的异物,凡人终究还是太过弱小了些。
终于,在十分钟后,陈仲将最后一条树根从地面伸出的部位生生切断,旋即他也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身上帅气的制服早已在树根接连不断的抽击下彻底破碎,胸膛之上纵横交错着道道狰狞血痕,有的地方还残留着细小的倒刺。
身下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浓郁的血腥味也成功吸引了更多纤细树根破出地面,向着陈仲围拢而来。
在皂荚眼中,此刻的陈仲就像一个巨大的营养源,能为它补充恢复树干所急需的营养,至于后面那两个,当然也逃不过它的汲取。
如果能做出表情,此刻的皂荚肯定是满脸戏谑。
不知何时,甚至就连皂荚自己也未曾发现,它越来越喜欢戏弄这些弱小而又卑微的人族蝼蚁。
它享受着人族对它的恐惧,亦或在有些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时,才发现生路早已断绝时的绝望,这些都是它最好的养分。
在确定三人全部丧失了反抗之力后,皂荚反而又不急了。
因为只有体会到彻骨的痛,以及真正的绝望之后,他们才会成为最美味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