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谴？什么天妒？你个死鸡把话给我说清楚！”
吴神显然没有理解长鸣鸡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追问。
对此长鸣鸡也没有隐瞒，只无奈开口。
“王凌乃界外之人，然其天赋又太过妖孽，自然会遭天谴！”
“细细回想一下，能够施展道法之人不止王凌，无论是仇天麟的鬼道术法，还是姜太冲的五行术法，谁会像王凌一样每次施展都会受到反噬？”
“归根结底，乃是此界容不下王凌，而只说王凌他本身的存在，便也无法向此界做出妥协！”
说着，长鸣鸡又抬头看向吴神，目光灼灼的继续说道。
“而你不同，你本应为此界天眷之人，然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由天眷转天妒，也不过一念之间！”
“你幼年虽苦，少年却有披麻煞照拂，待到成年更有镇灵使现身相助！虽屡有磨难，却也总能绝境逢生……”
“若以命格来算，你终将掌握所有，而王凌却……”
“一无所有？”
吴神冷笑打断，“只因你口中的天命，便要让我认命？”
“我和小凌一路走来，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我们什么时候认过命？”
“认命？认他妈的命！”
吴神走了，去找王凌，独留长鸣鸡站在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它的确能通天晓地，然而却始终看不透人心。
若寻常之人得知自己历经磨难，实为天妒之人，更有天命加身，相信无论如何也都会思虑再三。
但它也能理解，两人从弱小之时一路扶持至今，那从无数次绝望与生死之间磨炼出的感情，又怎能是区区一句天命便可消弭的……
终而，长鸣鸡抬头望天，眼前好似又浮现出了陆文谦的苍老身影，苦笑出声。
“老陆啊！你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
王凌其实并没有离开太远。
他只是背靠墙面，进入空境，听着不过一墙之隔外吴神和长鸣鸡的争执。
当然他也没有那么多力气支撑自己走太远。
绝灭一刀几乎将他完全抽空，他甚至不惜用出了那藏在自己体内的血渊之力。
那是在吞噬卫英后，脑海中开始有无数怨魂嘶吼时出现的力量，充斥着不祥，毁灭，暴虐等负面气息。
他们甚至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王凌，让他彻底失控，发狂，并毁灭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好在王凌并未如此，反而在掌握魔相后可以强行动用其中的部分力量。
也正是因此，现在的王凌，已然超过了总与他并驾齐驱的吴神。
毕竟无论天道如何眷顾，如何嫉妒，吴神总还需要一步步的成长。
反观王凌，却已经拥有了几乎可以对抗这个世界的能力！
但即便如此，为防杀伤吴神，在强行抹除那一刀之后，王凌体内还是受到了近乎无法估量的伤害。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王凌苦笑望天，任由七窍中流出缕缕黑色污血。
他一直都是个很记仇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条小狗打断过许多儿时玩伴的腿，打瞎了卫英的眼睛。
甚至就连当初在荥城和卫英成年后首次见面，林若曦突然出声阻止，从而导致他被卫英重创的事情，王凌也都记到了现在。
所以他从未给过林若曦什么好脸色，即便对方在北欧对自己百般帮助，他也懒得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然而到了现在，即便吴神最后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王凌却发现自己却根本就恨不起来。
原来很多事情早在冥冥之中就有了变化，只不过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无论是对于王凌这个天谴，还是那个正固执的在城中各个角落寻找他的天妒。
“真麻烦！”
王凌有些不爽的嘀咕了一声，然后闭上双眼，准备休息一下。
但也就在这时，忽有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他身前。
来人见王凌闭眼，毫不迟疑的便将手中短刀刺了出去。
噗呲！
短刀入肉，却并没有丝毫通畅淋漓的感觉。
这人低头看去，旋即瞳孔骤缩，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股巨力便猛然作用在了他腹部之上。
砰！
那人身影瞬间倒飞而出，撞在后方城墙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王凌仍旧虚弱的靠着墙面，但看着来人那略带阴鸷的面容，以及满含恨意的双眼，却仍在微微皱眉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孙凯？你怎么还没死？”
孙凯，当初被横公鱼咬死的那家人中的幸存者。
王凌记得对方应该是因为事先被他打断腿住了院，然后侥幸逃过一劫。
还记得后来这货找过他报仇来着，但被陈仲处理掉了。
本以为在九州这六年接连不断的妖物祸乱中，孙凯早已不知被哪头妖怪吃掉轮回去了，没成想还真给他货到了现在。
不仅如此，从刚才孙凯出手瞬间爆发出的修为来看，他竟然还变成了灵者，三阶！
对面，孙凯扶着墙勉强起身，满脸怨毒的死死盯着王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王凌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又摇了摇头，语气颇为诚恳的说道。
“你现在只有三阶，出了城活不过一天，而我是八阶，应该能比你活得更久！”
听到王凌的话，孙凯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就面露怒色，纵身再度杀向王凌。
“八阶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只能躺在那里等我来杀！”
而在冲出的同时，孙凯体内也突然爆发出一团白雾，将两人所在区域笼罩，隔绝了王凌的视线。
然而下一刻，王凌就勉强抬起手指，点出一缕乌光，瞬间打穿了对方的膝盖。
孙凯噗通一声倒地，连带着短刀脱手，滑至王凌脚下。
见状，王凌又是略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连觉醒的能力都这么没用，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也不知为何，王凌的话比平常多了很多，乃至就连面对着孙凯这个满心只想杀死自己的人，也都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但孙凯却显然没有他的这种心境。
眼看仇人几乎丧失反抗能力，就这么躺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根本无能复仇，绝望之下的他终于还是发出了阵阵无能的怒吼。
“啊啊啊……该死的杂种！你怎么还不死？”
“明明从来都没人在乎你，明明你在世界上就是个多余的人！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砰！
迷雾中突然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场中白雾开始变得稀薄。
王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对面提着昏倒的孙凯，逐渐现出身影的白发女子。
“你应该让他说完的，毕竟忍了那么久，对身体不好！”
女子不答，反而转手对王凌抛出了两个东西，旋即提着孙凯纵身一跃，腾空而起，迅速消失在了王凌眼前。
眸中清辉闪过，王凌嘴角却随之露出了一抹略显冰冷的笑容。
“三足……瞿如，原来你也没死啊！”
低头看向瞿如丢给自己的东西，王凌眼神微凝。
猾裹死不瞑目的头颅，以及凫徯的无头尸身！
但也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喊。
“小凌！小凌你死哪去啦？没死好歹给兄弟吱一声啊！”
“呵！”
王凌失笑，转而看向了瞿如离去的方向，那眼神就像在说……
看，还是有人在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