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之所以这个同盟能成,除了大家再不抱团就要灭亡了这个原因外,拉纹缇娅从纳尔维德帝国逃离这段期间曾救助和解放过的许多亚人奴隶也起到了很大的推力,虽说仍有许多亚人奴隶因为药物的控制而无法再离开人类,但也有更多像拉纹缇娅这样能抵御住药物影响的亚人回到了自己的家园,正是他们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才让各族的人们发现一切已经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再不联合起来进化反抗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了。
于是那之后通过数年的残酷战争,人类组建的异族征服军最终是分崩离析。乍看之下亚人联盟是造就了一个奇迹,然而实际上人类联军的失败本就是必然。
先不提正义与邪恶,战斗的双方从对这场战争的信念上看就不在一个层面,人类的想法一直只是为了掠夺,而亚人们则是为了夹缝中求生存。
在最开始的时候局势一直顺风顺水,征服军越打各国的腰包就越肥,这样的局面大家自然是美滋滋的,但是当面对的是拼上了一切的亚人联军后,伤亡开始出现,在这个基础上不仅是掠夺到的财富大幅度缩水,人员伤亡的补偿也令各国雪上加霜,因此在人类的内部开始出现了问题。
有的人感觉应该见好就收,反正已经大赚了一笔,但是也有那些激进的战争人,为了征服而征服,享受的就是走到哪杀到哪的感觉。不同的理念带来了冲突,大家开始各自打起各自的小算盘,人类联军变成了一盘散沙。
与此相比另一边的亚人联军则是不顾一切的,哪怕一场战争输了,也见不到一员逃兵,每一名士兵都怀着崇高的信念拼战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包括这些在内,也还有更多客观上的因素,这才造就了最后的结果。
人类提出了议和,作为主动示弱的一方,除了释放所有的奴隶,也让出了不少侵占的土地。而亚人各族当中却对此感到非常不满,比如精灵侏儒这样的种族,他们提出要人类签订下永不互犯的契约,另外兽人巨魔这些种族则是要求获得赔偿,无论是经济上的赔款还是直接的粮食赔偿都能接受。
但是对此人类各国却并不松口,说到底这些都是已经吞下去的肥肉,要再掏出来谁能接受得了,肯同意释放所有奴隶也是因为神圣耶里萨教廷国从中作梗,不然的话还存有一定战力的人类方根本不愿意支付那么多。
对此亚人这边各族虽说仍有不甘,不过能让亲人们脱离凄惨的奴隶命运以及收回失去的土地也已经是达成了大家的目的。不过在最后的谈判当中人类一方还是又退让了一步,将强行性的奴隶买卖这一行为视为违法,并且添加到了签订到契约之上。
了解了拉纹缇娅的事迹之后,我也不免对她会堕落而感到惊讶。不过再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曾遭受过那样的遭遇,内心中或许对人类还存在着深刻的怨恨,这样看拉纹缇娅的目的或许就是要借助恶魔的力量来对她憎恨的人类进行报复吧。
不过这也只是我凭空做出的一点猜测,具体是怎样还必须当面见过后再去判断了。当下我们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选择上的困难,在得到玛尔尤利卡给的材料之后我们下一步是该回到伊特拉希尔去,与忒蕾莉娅丝再见一面了。
“之后汝等准备怎么做?半数长老堕落,这一但公开了,可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之后或许就要轮到伊特拉希尔发生内乱了。”
听玛尔尤利卡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她这柯根伯尼帝国也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内乱。虽然通过光小姐的讲述是被玛尔尤利卡很轻松的就平定了,但是这种时候要她再伸出援助之手来帮忙,也不是什么现实的要求。
“如果实在不能忍耐,那余这段时间内是无法给出帮助的了,现在这个阶段帝国内也有许多需要处理的问题,如果能够等上一段时间的话,余是能够给出一些帮助的。不过说到底内乱这种事情,忒蕾莉娅丝大人也不会愿意让余这边插手进去的吧。”
“感谢您的关心女王大人,之后有需要的话我会向女王大人求助的,现在我想还是先回去将这些材料交给母亲大人。”
“唔,还算明智的选择。那么余也不留汝等了,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吧,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之后也不用再来见余了,礼节之类的东西也无需在意,走的时候通过荧或者烨转告余即可。”
在这么说过之后玛尔尤利卡就向我们挥了挥手,她的意思非常明白,而我们几人也是向她打了声招呼就退了出去。
在原计划中,我们是打算在这柯根伯尼帝国的境内再逗留几日的,不过因为这突然得到的情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抓紧时间回伊特拉希尔了,而伊丽莎白的柯根伯尼美食之旅也是胎死腹中。因此只是在塔什拉尔停留了一夜,我们就搭乘上了通往南方的特快专线。
与来时的普通火车不同,这条特快专线是一条专门往南部运送货品的线路,不仅速度更快,沿途也不做停留,就是坐起来没那么舒适就是了。
这条特快直达的是东南的沿海强国斯拉图斯,该国的东边和南边都有很大范围国境与精灵之森接壤,因为是在那场人类和亚人战争之后建立的国家,因此并没有遭受到精灵的仇恨,从建国以来就与精灵族保持了密切且友好的关系。
说起来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当时的那些国家大部分也早就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时至今日作为受害者就算想去怨恨,恐怕也找不到怨恨的目标了,我想这恐怕才是受害者真正的悲哀,在对加害自己的人进行彻底的复仇之后,大部分行恶之人就已经获得了善终,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不过我也想象得出这是一种非常难言的感觉。
此时此刻想着这些,我不禁对莎蕾瑞娅的老师拉纹缇娅·登莱特感到一些同情,不过我想她恐怕并不需要来自于我的同情才是,毕竟我也是人类,也还属于她憎恨的范围之内。
从那个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人类国家也就神圣耶里萨教廷国,在当时算不上最强国的神圣耶里萨教廷国至今仍然存在着,而当时的几个强大帝国在之后的一到两百年内却是都纷纷倒下了。
最后的这个奇怪结果究竟是由于何种原因,至今也没有一个能令大众信服的结论,有的学者认为是那些国家自身存在的问题爆发了,也有学者认为是有什么势力暗中诱导的结果。总之直至今日在历史爱好者的群体当中也还众说纷纭着。
由于搭乘了特快专线,这次路上消耗的时间比之前少了差不多一半。在抵达斯拉图斯的首都泽特雷亚城之后我们也没有多在这里浪费时间,一下火车就转乘盗贼工会为我们准备的马车前往伊特拉希尔。
“这之后或许还是要依靠战争才能将堕落精灵从伊特拉希尔清除掉了。各位如果不想卷入这个麻烦的事情当中,现在就快些离开吧。”
坐在这能包含我们七人的豪华大马车内,莎蕾瑞娅忽然开口对大家说了这样一句话。对此大家也只是稍稍感到了愕然,随后在每一名姑娘的脸上,我也看到了不同的表情。
伊丽莎白一副「你这个白痴,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的样子,艾妮娅则是充满了面对挑战时该有的斗志,而宁咲表现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态度,身为这隐藏在明面之下的「最古一族」,支持作为正义方的精灵女王这边应该是无需多想的。辛迪娅则是一脸不满,那种「不要小瞧我了」的感情也是强烈得很,最后的艾丽娅也没什么好说的,本身就是要铲除恶魔以及与恶魔相关的崇拜者,因此也是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尽管表情各不相同,但大家对参与这场内乱的态度都是肯定的。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说这种话,如果有不想卷入这个麻烦的人,一定早已经离开了。我想在这里的人都是会为了莎蕾瑞娅而甘愿以身涉险的。你一定要对我们抱有更多的信任才可以啊!”
我对着莎蕾瑞娅如是说道。从她的脸色来看,她似乎仍有些不安。站在她的立场,这倒也不是无法理解,毕竟这次我们所要面对的可能会是上升到内战这样的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跟与魔兽发生的战斗可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东西,就算不像人类那样精于阴险毒辣的诡计,但精灵族也不是什么纯洁的白莲花,该具备的东西也还是有的。
说到底恶意这种东西,几乎就是大部分人本质的人性,之所以大部分人没选择去表现出来,那是因为自我修养在克制着,但是一旦有了机会,通常也都会表达出来。
许多人在学习语言的时候通常最先记住都是那种恶性的又或是不堪的词汇,这种情况常常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去刻意的记忆就储存在了脑子里。
在朋友间的私人聚会上,展开的话题也多是围绕着某个人倾泻自己的恶意。在网络上也是一样,任何无下限的发言都说得出来,并且面对的还是与自己无关的人……或者说正是「无关的人」才好,这样的发泄难以遭到惩罚,就算被恶意对待的人受到何等巨大的伤害也不在意,甚至于片刻就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遗忘掉。
当然也存在着真正正直的高尚之人,但是那真的太少太少了,少到必须要依靠口号,必须要依靠大张旗鼓的宣传,必须要用加标注的形式来让人知道,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公正、正义,也还存在着好人。遗憾的只是没有遭遇到而已,遗憾的只是没有与「真善美」产生纠葛,遗憾的只是让自身错过成为那样子的机会。
“我不是对大家不抱信任,我想我可能是对自己不抱有自信才对。我不知道到时候如果要对上拉纹缇娅老师的话,我能不能维持平常心去与她进行战斗。毕竟对我来说,拉纹缇娅老师算得上是除母亲大人外我最亲近和信任的长辈了。”
莎蕾瑞娅依旧是一脸苦恼。就算已经知晓这些数日,她的内心仍然没有安定下来,之前也只是用伪装来掩饰着而已。说实话能在此时听到她说这些,我只感到了庆幸,还好她能在抵达伊特拉希尔之前将埋藏着的心思说出来,如果一直憋在心里,之后爆发的话肯定会出现更麻烦的状况。
“这有什么关系,莎蕾瑞娅就带着这样的心情吧。毕竟就如你所说的,那人曾是你亲近和信任的长辈,如果在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之后还能无动于衷,那才是真正奇怪的事情。常常有人会以局外人的身份去对当局的人说三道四的点评,但是其实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相信也没几个是能以「最好的选择」去行动的。就像你内心会出现的那些感情,或许在别人看来只是优柔寡断和没必要的情感,但这却是你宝贵的记忆结晶,我无法判断这无论是好是坏,但我认识的莎蕾瑞娅·威森特正是由这一切拼组而成的。「你」之所以是「你」,正是因为这些,所以不要对自己抱有怀疑,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去面对那个人吧。到时候想怎么样都可以,是用嘴巴来对决还是用拳头来对决,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我在思考之后对莎蕾瑞娅所说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在胡思乱想着。无论是在学习的时候骑车的时候还是在睡觉的时候,一不注意就神游物外,常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惊觉之后往往也在瞬间就能将其忘掉个七七八八。不过这次能同面前这对自己产生怀疑的精灵少女说出这些话,我还是非常得意的。希望她能不辜负我的这份自得,能与我所说的漂亮话一样就好了。
——在又经过两天的行程之后,我们又一次来到了精灵之乡伊特拉希尔,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道路建设水平还算不错,至少主要的交通要道都不是土路,虽说没有柏油马路那么优质,但也还是很不错了,至少在下雨的时候不会踩得一脚泥巴。况且这个世界的机械水平有限,据说在兰蒂尼亚,最近刚刚有机械师发明了一种以蒸汽为动力的四轮移动工具。虽然没有看到图样,不过我大抵也能猜到那是什么了。
再次来到伊特拉希尔,感觉跟之前比起来一切也没什么变化,其实这也非常正常,有时就算是数年的时间那熟悉的风景也不见得会发生改变,一般来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同」的人,大多是内心里颤动的心理作用罢了。实际上若是能以平常心去看待,一切其实都还像以前那样,改变的不是物而是人。人虽然也是有形之物,但是时间的长度也不过匆匆百年,与那必须千年万年才会消失的东西还是无法并等的。
我在感慨着,随着这份感慨内心也有一丝无法言明的伤感。但其实我此时内心的活动对于我以外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我并没有像凉宫那样能单靠想法就改变世界,并没有那种「能让愿望变成真实」的力量。
就算是活得还过得去也只是因为运气比较好而已,虽说并不及那些运气更好的人,但也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先天就带着什么疾病,人世间的百态虽说见过,但也没受过太多委屈。
再没有数据的支撑下我无法确认自己是属于「不幸者」「普通人」以及「幸运者」的哪边,但就我个人的感觉来说,我可以接受这样的人生。说到底一切都是以自己的感觉为主也就行了,至于他人的评论,无论是「坚强」还是「懦弱」这样的看法,标准终究是因人而异,就结果而言只是他人强加的东西,说是无意义的包袱也不为过。
“安心吧,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就算天才如我,也无法避免背负上你所说的包袱。顺带一提徒弟是怎么看我的呀?属于幸运么还是不幸呢?”
“如果单从出身和天赋来看,老师无疑是个幸运儿,但想必老师从出生一直到现在,肯定有过烦恼的吧。就算对别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烦恼,可能也有击垮你的可能,除非你连这样的情况也没有遇上,那我该说你真的是个非常幸运的幸运儿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一类人。”
仔细看了看伊丽莎白的身材,我想她烦恼的事情绝对是有的,而且或许还并不少。如果将幸运值的等级由「EX」往下排的话,只看出身与天赋的伊丽莎白无疑是EX这一级的,但因为搓衣板一样的可怜身材,所以她的幸运值按我的标准来看也只能视为「A+」了,如果再有其他的负面构成,那么这个评分也还要往下降才行。
“看……到底在看什么地方啊,徒弟你!”
也是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少女用双手捂在她那堪比航母甲板一样平坦的胸前,一脸愤慨的看着我。被她这么盯着,我不由得想到了那句被说烂了的比喻「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我想我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别担心,老师。你还在成长期呢,一切都还没定型,说不定女大十八变,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一名拥有36D傲人身材的优秀女性了。”
“当然了!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发育成你说的那种样子的!”
“说起来仆人家族内的女性个个身材都非常不错,唯独仆人的有些让人遗憾。”
“遗憾是什么意思啊!就算是爱丽丝也不能乱说这种话啊!我只是发育成长的比其他人要慢一点而已!现在就觉得遗憾这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汝的姐姐在同汝一样的年龄时就已经成长得很好了啊。而且如果余没有记错的话,汝那远房的表妹现在比你还小,但是她也发育得不错了,无论是身高还是大小上,汝都完败了。”
“……”
伊丽莎白变得默然了,虽然偶尔会想要逗弄欺负她,但是看到她此时那种悲伤得都快要逆流成河一般的表情,我只能默默地用眼神守护她了,虽说我也不太能够理解「悲伤逆流成河」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就是了,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河水并不具备「逆流」这种能力,我想就算是「悲伤之河」应该也是一样的意思,虽说我的物理也没学得多好就是了。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与物理无关,反倒是因为我的语文没能学得太好才无法理解那样子的意境吧。总之对于这种「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听起来非常厉害」的东西,这种时候说一句「牛逼!」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是赞美之词,就算有人认为这是在阴阳怪气,我也绝不会认同!站在「所有人」的立场上,我必须强调的就是「以上言论的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并且不接受任何抬杠。
看着面如死灰的伊丽莎白,我在心里估摸着该怎么做才能令她喜笑颜开甚至客厅滑跪,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到什么派的上用场的做法。老实说身为一个点子王,我这样的表现也是在是太失格了。
“安心吧,老师。就算你一直是这个样子,问题也不大,你这样子的在某些特定人群当中还是非常受欢迎的。顺带一提我并不讨厌这样子的你,所以千万不要讨厌自己啊!”
我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肩膀,一边给她比了个赞,一边这么说道。我的内心充满了对她的关心和关爱,但是少女的行为却是有些像那农夫遇上的蛇。只见伊丽莎白的双目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猛地冲上在我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