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爱丽丝的眼神当中仍然存在着疑惑的神情,不过她并没过多的纠结于此,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法阵中的伊丽莎白给吸引过去了。
“这是……看来情况有点不太妙了。这还真是担心什么什么就来了……”
“怎么回事?”
此时伊丽莎白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她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似乎正在被什么折磨着。
“不太顺利,遭遇到法则的干扰了。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类似于「心魔」那样的东西正在妨碍着伊丽莎白。”
“那怎么办啊……”
“只能等着,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这个现象是正常的,也只有跨越了这个障碍,才能抵达力量的根源。”
不过赫拉忒斯还是补充了一点,那就是这法则对伊丽莎白进行的干扰的确是正常的现象,但这其中不正常的点却是在于法则的干扰已经过于强了。
“能否跨越这个障碍,只能是靠她自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此时的我忽然发现,原来一分一秒的时间,竟是能过得如此漫长,这是我从来也不知道的。以前常听别人说上课的无聊时间是读秒如年,我还不太相信,因为在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很快就入睡了,一堂对别人来说非常漫长的课时,在我看来却是过短的。
「今天……终于也体会到了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伊丽莎白的情况却并未变得更加好,反而是不断恶化,她所承受的痛苦有增无减。而对于这种情况,赫拉忒斯与爱丽丝都是眉头紧锁着。
沉默使得空气变得沉闷,这种气氛就像是夏天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种压抑得不行,烦闷得无解的感觉。心情、状态、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似正常的状态。
“真……真的没办法帮她吗?”
“是的。”
“就连我都看出来了啊,这样下去……”
“没错……最差的结果,是消失……”
“……”
听到赫拉忒斯说到「消失」,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一想到伊丽莎白或许会因此而从我的世界消失……我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之前不是说让我做好准备的吗?我准备都做好了啊……为什么……”
“是这样没错,可是在这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做什么都没用了,我的力量并不具备「守护」这种珍稀的特性,而你的力量虽然具有这种特性但却是太弱了,如果你能领悟「第七法」,凭你那种「守护」的力量,应该是可以保护得了她的……”
“我……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提升自己了啊……每天都在训练……”
“别自责,这不怪你,要怪也应该怪我的,是我让她现在领悟「第七法」的,如果能等待你的力量变强,那样的话就更保险了……并没有采取最稳妥的方法……是我的错……”
此时……我看向赫拉忒斯,才发现了,她其实也与我一样,她的情绪也变得极不不安定了。面对这束手无策的局面,她的心里或许比我还要难受……看她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与伊丽莎白调换一下位置,由她自己去承受伊丽莎白所受的痛苦。而爱丽丝,她也一样,她也是一脸焦急到了极点的样子,虽然平时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到了这种时候,也像个无助的女孩儿。
——忽然间,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特的力量从伊丽莎白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这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出现?”
“这力量……难道是……”
“你知道这力量是怎么回事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那位尧大人的力量,此前他曾给了伊丽莎白一副签名,当时伊丽莎白对曾说过,那上面蕴含了「第七法」的力量。”
“尧吗?虽然没见过,不过以前倒是经常能听伊丽莎白提到这个人,说起来这次回来后倒是完全没见她提起了。”
“现在你怎么还有闲情去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啊?”
听到赫拉忒斯竟然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心中噌地出现了一股无名火。
“别着急,现在最糟糕的结果已经是不会出现了。”
“啊?”
“啊什么啊,你先仔细看看伊丽莎白的情况,再对别人发火也不迟吧……”
被我这么一吼,赫拉忒斯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委屈了。听了赫拉忒斯的话之后,我立刻将目光移到了伊丽莎白的脸上,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好些了,之前那种快要消失的感觉也已经是不存在了。
“难道说这下子伊丽莎白她能够顺利领悟「第七法」了吗?”
“还不能说顺利,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吗?现在保护着她的那个力量正是「守护」的力量,这个力量只能是让她免于最糟糕的那个结果而已。”
“那不是还没脱离危险吗?”
“别着急,避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足够了?这是什么意思?”
“除开消失这个最糟糕的结果,次一级的情况就是那孩子的灵魂,将会被这个图书馆困住,因为是借助了这里的力量,所以她会在此陷入到永恒的沉睡当中。”
“那这结果……岂不是跟消失也没什么区别吗……一般来说这种灵魂沉睡的情况都不好处理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我们现在手头的资源可不一般。因为有爱丽丝跟你在,所以只要你们合力就有办法将她唤醒。”
听到赫拉忒斯这么说后,我的心暂且是松了一下,不过也就这么一下,很快我就从她的表情中感觉到了,要完成「将她唤醒」的这个目标,应该并不简单。
“安心吧,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将她唤醒,无论怎样的困难,不管冒怎样的危险,我都会去做的。而且,这也是我必定要做的事情。”
“要办到这件事将遭遇到怎样的困难。但是,看来你是必须要去做了。”
此时伊丽莎白的对「第七法」的领悟已经中止,正如赫拉忒斯之前说过的,她的灵魂已经被这个大图书馆给束缚,整个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书本给覆盖住了。
尽管看起来就像是被倒塌的书本给淹没,只需要用物理上的方式就能将伊丽莎白捞出来,但覆盖于少女表面的这些「书」根本无法触碰,一碰就会遭到一股强大力量的冲击。而被书本淹没了的伊丽莎白也没有了生息,死活难辨。
“……以前类似的案例也有过,但是大多数最后都失败了,而成功的例子也是各不相同,所以你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我无法给出任何建议,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也都要靠你自己了。”
“爱丽丝大人呢?”
“对于这次的事情来说,爱丽丝只是充当了「钥匙」这样的角色,所以她只能将这封锁了伊丽莎白的图书馆的门打开,进去寻找伊丽莎白这个任务,只能由与伊丽莎白建立了那种联系的你独自完成。”
“我明白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我想此时无论说什么意义都不大,我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够了,那就是认准目标,然后去将它完成,没有「成功」之外的第二选项。
——压力,我此时并没有感觉到,不知是因为压力过大而消失了,还是因为心态好,又或者说是因为已经将精神集中于一点而忘却了,总之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是达到了最佳的那点了。
“——开始了。”
随着爱丽丝的一句「开始」,她以自己「书之妖精」的特殊身份为我打开了一个通道。说是通道,但实际上完全就是书本的形象。
“仆人的仆人啊,这之后就靠你了……用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挣扎也好,将她带回来吧!”
进入通道之前,我听到了来自爱丽丝发自内心的请求,对此我也向她点了一下头,随后我目视着前方的通道,大踏步地闯了进去。
——这是一个世界,尽管从范围上无法确认其大小,但我能够确定这是一个世界。,这是我一踏入到「这里」之后就感觉到了的事情。然后……我看到一个人,在这无尽的书海的世界当中,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
“——咿呀!?这……这不是徒弟吗!?怎么连你也跑到这个世界里面来了啊?”
看到伊丽莎白的第一时间,我就冲上去将她给抱住了。当我切实感觉到怀中的存在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似乎都有点发软,浑身的力量似乎也因为这猛然地一抱而消失,一种如低血糖一般的虚脱无力感充满了全身。
此时此刻,我忽然感觉到了压力,我忽然感觉到了害怕,忽然感觉到了恐慌。原来这些情绪一刻也未曾从我的身上离开,它们只是潜伏起来了,一直是在等待着我心神放松的这一刻。
“抱那么紧干什么啊!快放手啦……别……别到处乱捏乱抓的啊!!让你别抱那么紧又没说你能做这样的事情啊!!!再……再不停手我可要打你了喔!!”
我没有理会伊丽莎白的话,只是用自己的视觉,用自己的触觉,用自己的嗅觉去感受着面前的存在,如果不是理智在克制着我,我绝对是会用上味觉的,不过以我对伊丽莎白的理解,这种柔软度,这样的气味,以及这样子的手感,以及最最重要的这击打的力度,绝不可能是伪物,正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伊丽莎白·V·海因兹贝伦无误了。
“终于,找到你了,老师。快跟我回去吧。”
“被打了还笑嘻嘻的,看着真是恶心啊……”
“别管我恶不恶心,现在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快,跟我来……”
我抓着伊丽莎白的手,一转身却发现,进入这里的门,它哪里存在,仔细看的话,眼前皆是由书本构成的奇异景象,树是由书本组成的,路面是由书本铺成的,山是书本的集合体,云是书本的集合体,就连那些动物也是书本的集合体,一切的一切通通是书本的集合体。我想这或许可视为由书本的地狱了……
“想得到挺美了,哪有路离开啊。”
“不对啊,之前我以出现就在这里了,为什么我人在这,送我过来的通道却不见了啊。”
“我怎么知道啊,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我都是一知半解的呢。倒是徒弟你,为什么跑进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活腻了啊?”
“我可还没活够呢,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将你带出去啊,哪还有别的理由。”
“——你可还真是乐观啊!”
“那不,乐观正是我的优点不是么。”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不知不觉中,我心中的压力、恐惧全都消失了,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进行对话,就好像我们身处的是平时那样的环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冒出个其他的同伴,然后气氛也会变得热闹起来……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看到忽然沉默起来的伊丽莎白,我这么问道。
“只是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们也无法赶到我们的身边啊……忽然就感觉到有些寂寞了,明明以前我都不是个会害怕寂寞的人……”
少女一脸落寞的神色,她的情绪突然间就变得低落了起来……不对,其实并非是突然之间,她从一开始,最初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一直努力地维持着冷静,一直努力的在勉强着自己,但她可是独自一人在迎接着死亡的逼近啊!不是突然的降临,而是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前进,这种感觉……
“别担心,我只是先头部队而已,既然我已经抵达了,那么后续的同伴也会相续来到的。”
我再一次将少女给抱在了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头,一边说道。但是……突然之间,少女她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我说啊……我只是感觉有些寂寞而已,又不傻……这么蹩脚的谎话难道我会听不出来吗!我看你是想让我笑死吧!”
笑过之后,伊丽莎白的面容也变得明快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是振作了起来。她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边说道:“好了,我们还是来想想要怎么离开这里吧。”
“关于这个奇怪的「书之世界」,老师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里是我的心像世界,不过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大图书馆的神秘力量的扭曲,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那么既然是老师心像世界,那么总体上是受你控制的吗?”
“很遗憾,并不。控制着这个心像世界的并非你面前的这个我。”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说在这个心像世界当中还存在复数的伊丽莎白·V·海因兹贝伦吗!?”
复数的伊丽莎白吗!?一个伊丽莎白就足以令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如果是一群伊丽莎白的话,那根本就无法想象了啊!我想这一定就是那传说中的仙灵福地吧!
“没错,这个心像世界存在多个我的分身,以及一个要想离开就不得不面对的「我」。”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去集齐老师的七个分身,然后召唤神龙吗!”
“召唤神龙是个什么情况啊!?而且为什么已经限定了七个分身了?具体有多少分身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的啊,难道徒弟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别……别介意,这只是我随便说说而已的……”
“……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面对伊丽莎白那狐疑的眼神,我也只能讪笑着回应了,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能看到复数的她而变得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
“出发?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能走吗?”
此时,我们的周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是围聚起了一大群明显不怀好意的「敌人」了。
“该战斗了,徒弟。全靠你了啊。”
“全靠我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老师现在没有战斗力了吗?”
“没错啊,我的力量全都被剥夺了,必须先收集分身我的力量才能恢复原状。所以这些就交给你了!”
“可是……面对她们……我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啊……”
将我们包围起来的敌人,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伊丽莎白的分身,而且还是二头身Q版的样子,那一个一个细小可爱的样子,看着就非常治愈人心,即使是被她们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也只会令人感觉到太可爱了。
“面对这么可爱的生物!要我出手去攻击她们,我哪里办得到啊!!”
“杀——!!杀杀杀杀……”
那些Q版的伊丽莎白,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她们疯狂地朝着我们奔袭而来。
“办不到的话,那我们两就等死好了。”
身边的友军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我看了看正常版的她,又看了看那些朝着我们冲杀而来的Q版,终于是咬了咬牙,下定了与之战斗的决心。
Q版的战斗力其实也就那样,既不弱也没多强,集合起来也就声势比较浩大,本质上并没什么卵用。我无双一开,剑刃风暴一转,所过之处一碰就是成片的倒下,而如韭菜般被割草的Q版们,她们在倒下消失之前则是发出了「啵啵」这样的死亡音效。而随着这满场的「啵啵」声,Q版们组成的冲锋队很快就变得溃不成军了。
“终于完了,模仿着「剑刃风暴」一直转一直转,真是累死了。”
说实话……因为并没有经过这方面的强化训练,所以现在我感觉自己晕乎乎的,眼前的伊丽莎白似乎也因为重影而变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个。等等……两个!?
“——危险!”
我大喊着朝伊丽莎白身边那个Q版的冲了过去。而这一个Q版的伊丽莎白却不像其他Q版那样疯狂地朝我冲来,反倒像是一只惊弓鸟,她迅速地躲开了我的攻击。
“徒弟你等等,别伤害「我」,这是友军!”
“友军?”
尽管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过我也确实地听到她说了「友军」,于是我也停止了自己的进攻动作。
“初次见面,我是Q形态的伊丽莎白,徒弟你可以称呼我为小小伊丽。”
面前这Q形态的伊丽莎白,她一板一眼的对我这么说道。看到小小伊丽的表现,我都快要被萌出血了,原本就是可爱到了异常的范围,再加上这种认真的性格,我一把就将总体高度只有四十公分的小小伊丽抱了起来。
“——咿呀!!原型的「我」,救救我!救救我啊!不要那么冷漠的在边上看着!!”
被我抓住拼命蹭着脸的小小伊丽,她朝本体的伊丽莎白发出了呼救。对此,伊丽莎白也是迅速出手,随后我瞬间被抛到了地上,而手中的布偶也是落入到了她的手中。
“请徒弟别再对「我」做这种事情了,她都被惊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面对着伊丽莎白那锐利的眼神,我的内心也感觉到退意,知难而上虽然是种很好的行为,但却有点不适用于此时这种情况。于是,在两名伊丽莎白审视的目光中,我做出了保证。
“接着说刚刚被徒弟打断了的话题吧。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我」那里有没有更多的情报能够分享的?”
面对伊丽莎白的这个问题,小小伊丽给出的情报也不多,与伊丽莎白一样,她也知道在这个心像世界当中存在了多个自己的分身。
“我一出现就是现在这样子了,并且身边也都是与我同形态的「我」,不过那些「我」并没有理性,不能沟通也不会思考,只能算得上是消耗品而已。”
小小伊丽如是说着,她所掌握的情报也并不多,其中大部分都与我们已知的东西重合了,唯有一个是我们没有掌握的。
“在山的那边,海的边上,那里可算是Q形态的「我」的聚集地,聚集地的首领是另一个分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