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说我是愚蠢的东西,你……你受的是什么教育啊!?”
“不但说您是愚蠢的东西,还说了您连狗都不如。”
“不是……将这种人与卡瓦斯放在一起比较,不太对吧,这难道不是对卡瓦斯的一种侮辱吗!”
面对一旁阴阳怪气的我和伊莎贝拉,那人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显然是气得不轻,看他这样我都担心他会不会呕血出来了。——果不其然的,在坚持了片刻后,这人最终是吐出了几口血。
“竟……竟然说我是狗……”
留下这句话,那人闭上了眼睛,这一看竟然是硬生生被气死了。被我和伊莎贝拉气死的这个人,是一国之王,他的死也令场面出现了些许混乱,那些一看就是他一国的人立刻哭喊了起来。
老实说这样死了,反倒是便宜他了,如果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传出去,说不定他身边的这些还有力气哭哭啼啼,大喊不公平的人,全都要一起陪葬了才行。
“——全都给我闭嘴!”
似乎是被这些哭喊声弄得心烦了,这时候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珍妮朝着那些哭喊着的人们大喝了一声。与艾丽娅和辛迪娅相比,珍妮的气势可是更强也更加令人胆寒,不仅是本身的实力强大,黑炎龙天生的邪气也加深了她的威慑力。
被珍妮这么一喝,那几个刚刚还哭得要生要死的人,也是一下收住了声,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施法时被拳击脚踢之类的强行终止了似的,被珍妮那冰冷的目光盯着,这些人也是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死亡的光景。
“我说啊,我能不能把这些人通通烧死啊?反正是一些没用还只会瞎比比的猪猡,就让我把他们烧死吧,猪猡就应该以猪猡的方式去死——”
从珍妮的眼神中,每个人都感觉到她并不是在说笑的,她是真的那么想的……看到这我站出来拦住了珍妮,一边拉着她一边劝道。
“算了吧,算了吧。杀了这样的人,反倒会脏了你的手啊,就消消气吧!”
在珍妮的威胁下,这些人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现状,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哪怕曾经是上层之人,是掌握了许多人命运的强权者,或者说正因为这「原本的身份」,总之现在到了这里,也不过和一般人没两样,或者说还不如一般人来得有用,至少一般人还能做出生产贡献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不可能下地劳作吧,参与基础建设那更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向这里身份最高的人,渴望着能得到忒蕾莉娅丝的支持。
——叹了口气,随后忒蕾莉娅丝终于是开口了。
“你们的述求我很明白,我会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你们,尽我所能的为各位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不过——”
忒蕾莉娅丝说的这些好话自然是令现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然而她这句「不过」却还是令这些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大多数情况下,转折往往意味着期望的落空,所以要说「转折」这事情是好还是不好,我个人是不喜欢的。
“我就直白的告诉各位好了,你们在此只有参与权,但是并没有话语权,更没用选择权。况且刚刚我们的勇者也说得非常清楚了,同时我个人也是这么考虑的,当前不宜继续向前,若是各位有意见,你们大可以自己上战场去把你们失去的夺回来。”
面对忒蕾莉娅丝的强硬的态度,那些人也是再说不出什么话了,他们面露愁容,这忧愁或许成分复杂,既有随波漂流的无助,又有愿景落空的失落,也许还有对故土的思念,总之客观去看的话还是相当可怜的。
但是就算看着再可怜有时候也不可能去帮助,如果救助了面前的这些可怜之人,那么只会出现更多的悲剧,无视掉现实的各种问题,强行让大家为了这少部分人的利益行动,在我看来真的是蠢到家了。
就这样,按照定好的策略,抗魔联军的战士们在各个通关的狭口处开始修建起防御工事,在侏儒工程师的帮助下,这些防御工事修筑得是又稳又好,而对于这即将迎来的缓和期,每一名战士也都从那种紧绷着的紧张情绪中退了出来。
当然虽说是从那种情绪中退了出来,但大家其实都还是保持着战时的状态,辅以艾妮娅的不断努力,由此联军内遇到的各种问题也是迎刃而解。那之后我们回到威森海姆,不过此前短暂并肩战斗的拉纹缇娅却是留在了东部战场的战争前线与忒蕾莉娅丝一起迎击恶魔的骚扰。
面对已经丢失了的东部战场,尧那边似乎失去了进攻的欲望,在这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派兵大举进攻,只是偶尔有一些零散的恶魔会过来骚扰,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而面对这种状况,忒蕾莉娅丝果断的转变了战略思想,开始清理后方区域遇到的问题。由于此前的战争,许多人被迫逃离家乡,因此流民数量剧增,而这也让整个后方变得不安定起来,许多人由于难以生活,最后迫于无奈也是只能加入到了匪帮成为了贼人。
土匪山贼等恶劣之人的出现,极大的扰乱了这脆弱社会环境下的治安,原本这社会环境就因战争的冲击而变得岌岌可危了,现在这内忧也是纷纷显现,因此忒蕾莉娅丝也是敏锐的意识到了这问题的严重性。
说到底打仗打的就是金钱,各种武器装备的制造与维护,粮草的补给,战士们的薪金等,现在这些是有玛尔尤利卡作为后盾在解决,但如果后方的治安情况能转优,那么就可以组织平民恢复生产了,这样不仅是能缓解玛尔尤利卡的压力,也有利于战后的恢复。
于是在忒蕾莉娅丝分批次的调遣前线的将士,让他们轮流去清剿土匪山贼,而这不但是打击了影响社会治安的黑恶势力,还让战士们保持了紧迫感与活力,并且还从哪些匪帮山贼的手中收缴到了许多的资源,最后这一举措也是极大缓解了军需上的压力。
东部战线的平定以及此后忒蕾莉娅丝的一系列操作,令这个区域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与此同时针对恶魔军团在北部的势力,我们却是只能与对方保持着相对和平的态势。经过这连续的战斗,别说那些战士们感觉到疲惫,就连我们这样的也是感觉到了身心俱疲,因此赫拉忒斯让我们以轮换的形势去协助前线的指挥者相。
难得的休息时间,我自然是要与同样休息的伊莎贝拉还有宁宁做些亲密的事情,增加彼此的爱。于是考虑到这是个春暖花开的时节,我向她们提了个提议,一起去钓鱼。
“什么!?钓鱼?腥腥臭臭的,我不去——”
听了我的提议,伊莎贝拉直接就进行了否决。
“虽然我是很想陪着町的,但是……这种事情并不太适合偶像去做吧,就像伊莎贝拉说的那样,腥腥臭臭的。”
宁咲也给出了相同的态度,她们两看起来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钓鱼吗?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我有兴趣!把我带上吧!”
从伊莎贝拉和宁咲那美的得到的回应,倒是从芭芭妥斯的身上得到了,看她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反倒是担心她会不会搞事情来影响到我……
“——哼,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一起好了。”
说这话的是瑟席薇,原本看起来毫无兴趣的她,突然开口这么说,我也是惊了一下,最近我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被她给讨厌了。真是怀念以前她每天都黏着我时的样子啊,虽然当时觉得照顾个孩子挺麻烦的,但是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落寞。
而且最近甚至连白露也很少冒泡了,这感觉就像是一直养育着的两个女儿,突然就全没了。还好有乖巧的艾珥米娅在,这才缓解了我内心中的悲伤,不过米娅她也只是形态上能让我的悲伤获得缓解,首先她根本不像以前的瑟席薇那样粘人,其次照她这样的成长速度,要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再需要我们了……
说起来以前的艾珥米娅虽然拥有绝伦的天赋,但是由于被她的老父亲过度的保护着,因此在面对各种情况时还是显得非常稚嫩。
自从与我们一同行动,她悄然发生了许多的改变,在那天赋与学习能力的加持下,米娅如海绵一样从大家那里吸取着知识,而她当下在实力上也已经是超越了伊芙薇尔,这事情也极大的刺激到了一直都以姐姐自居的伊芙薇尔,最近为了确保自身的地位,伊芙薇尔也是加强了对自我的要求,主动求赫拉忒斯对她进行地狱式的强化训练。
而赫拉忒斯对她这又一送上门来的玩具,自然也是笑眯眯地接了下来,毕竟她真的太闲也太无聊了,日常的工作就是守护好那个「电池」而已,简直是无聊加无趣,设身处地的去想,换成是我肯定也是会受不了的。
“——说起来,芭芭妥斯小姐,你有钓过鱼吗?”
在朝着海边移动的过程中,我向芭芭妥斯问出了这个问题。此时我们这个三人小分队的队伍气氛非常诡异,芭芭妥斯跟平时一样,一副非常快乐没心没肺的样子,而与她的热度相比,则是不言不语的瑟席薇,她的身上散发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令我这夹在中间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没有呀,地狱中没有江河没有海,就算想钓也根本不行的。”
“这样啊,那……小薇儿呢?”
借着与芭芭妥斯的对话,我试着将话题引到瑟席薇的身上,不过面对我这问题,她也只是沉默以对。
“……我也是第一次。”
“啊?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瑟席薇突然给出了她的回答,这令没想到的我突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才好……而瑟席薇听了我的话之后,她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瞪了我一眼后开口说道:“我说我也是第一次!”
“啊……喔……我知道了……”
“……”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而对此无论是芭芭妥斯还是瑟席薇,似乎谁都没有再去在意,这气氛也是重新变回到之前的状况。看到这个发展,我不由得想,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吧,她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吗!?
此时抱有这种困惑的我,突然发现到了一个问题,说到底芭芭妥斯和瑟席薇,虽然是以人形态的方式呈现于我的面前,但是从本质上看的话她们都不是人类,一个是传说中的海兽利维坦,另一个是传说中的领主级恶魔,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去对她们的想法进行推测,那是不可能得出正确答案的。
但是……讲道理的话,我作为一名人类,对于利维坦和恶魔的思考方式是如何的,那自然是一无所知才正常,说到底这或许还是一个学习不足的问题啊——我想,如果是马里乌斯的话,他或许是能站在恶魔的立场看待问题的。
至于瑟席薇的问题,果然还是因为对她的观察还不足够,不对……不单是观察不足,在此基础上我对她的关心也不足啊……
我曾看过一些生物研究者或者是相关爱好者之类的说法啊,对于某样生物,若是想要认知并理解它,那么观察是非常重要的,用心去观察,花时间去记录,然后以爱去付出,自然就能理解对方,甚至还能与对方相互理解。
往往许多我们认知当中的危险生物,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只要找到了正确的方式去相处,就能够与其和谐共处了。这并非是我信口开河,而是许多生物学家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人们做出的演示。
遗憾的是,实践以上方法的机会,我已经错过了,曾经与瑟席薇共处的时间里我并没有认真观察她,以至于现在她的想法和心理活动我皆是一无所知。不由得冒出了另外的一个念头,想要理解某个事物,除了观察应该还有个更加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变成它了。
当然我也知道,我没有那种变身的能力,不然的话说出一句「我做人了!」然后变成利维坦应该就能理解瑟席薇了吧。
该说是太天真还是太愚蠢,此时的我的这种想法,就事后的总结来看,在我的设想当中其实是有个漏洞存在的,对此我却是一无所知。自以为若是变成了与对方一样的存在就能够清楚对方在想什么,这从根本上就存在问题。
不然如果是按照这个设想,那么身为人类的我应该是能了解同为人类的其他女性的想法的吧,但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办不到嘛!
我错就错在将高等智慧生命与那些只有简单智慧的普通生物划了等号,这是个致命的错误,正是因此,一切于此展开的设想都与实际存在巨大偏差,就与筑楼一样,根基出现了致命问题,自然是难以盖往高层,若是强行加盖最终的结果就是坍塌,这当中最好的结果或许也就是如那比萨城的名塔一样倾斜。
——不过,尽管目前还能得以维持自身的存在,但那塔的倾斜角度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增加着的,总有一天这由无数意外铸就的意外之物,必将泯灭于时间的流逝当中,这命运亦是任何有形之物都无法逃避的。
将时间拨回到与芭芭妥斯和瑟席薇一起的这次出游,还好的是这时的我缺乏各种实际操作的资本,因此也并没有以错误的理论出发去进行错误的尝试。尽管好运的逃过了犯错,但此时的我却是切实的被「失败」给挫伤了。
在我看来,能屡败屡战的人是非常强大的,无数次被失败打击还能无数次站起来,到底需要一颗何等坚韧的心脏,我是不清楚的,至少我本人做不到这种事情,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也拥有这种能力的话,那一定能令这段旅程的气氛变得好起来吧……
失败了一次,之后我也没再找到合适我们展开的话题,说到底像我这样被动的人,对于推进话题这种事情,本身就不擅长,于是这种尴尬奇怪的气氛也一直是持续到了我们抵达目的地,好在是她们两似乎也没对这种气氛产生不自在的反应。
看着那广袤而蔚蓝的大海,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大喊。
“——阿罗拉——”
呼,对着大海高山什么的大喊,果然是很能将人心中的压力发泄出去。经过这么一喊,我也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大好,身心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只不过这代价是承受芭芭妥斯与瑟席薇那奇怪的目光就是了……
“刚刚的是某地土着在问好时使用的方言,意思大概与「你好」差不多。”
在她们那奇怪目光的注视下,我不得已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作出了解释,至此也终于是能开始钓鱼了。
在来之前我就已经事先向人打听过了,经过选择最后定下的这个地方是一处江河的出海口。像这种江河的出海口,由于海水与淡水混杂,因此通常在这种地带成长起来的鱼也是体态硕大而肉质肥美,这是由于江河中流出的水流中通常伴随着大量鱼虾爱吃的浮游生物,而此时正值春雪融化后没多久,此时这块区域的水产自然也是长得极好。
“既然你们两都没钓过鱼,那么我们就先从基本的绑钩挂饵开始吧……”
此时我们三个身处于一块礁石上,这个钓点非常不错,潮水的走势很好,而且在目光所及出也能看到大量的鱼群,不过由于嫌这里不好坐,芭芭妥斯却是提出了抗议。
“这里根本不好坐啊,一点也不舒服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这礁石都是天然形成的,哪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符合你预期的啊,而且就算找到了,如果那里没有鱼群的话不是白费劲吗……”
“这样啊……那好吧。”
总的来说芭芭妥斯还是非常讲道理的,听了我的话后她并没有再提什么要求,而是直接发力,出手将这礁石削掉了许多。这种果断而直接的做法,看着还真是爽快……
选定了钓点,随后我开始为她们演示了鱼钩的绑法法,而无论是芭芭妥斯还是瑟席薇,作为初学者都是一次性就将这个方法记下来了,老实说这个缠线的方法可并不算那么简单,她们竟然是过目没忘,对比起来当初我在学的时候可是各种犯错。
之后无论是子线的捆绑还是配重和浮标的安装,她们也是以相同的速度上手了,只是瞬间就将这些对于初学者来说最困难的一步跳过。看着面前已经轻松开始甩杆的两人,我不由得感叹起自己与对方之间学习能力的差距。不过……
“你们别急着把钩子甩出去啊……这还没上饵呢……”
说着的同时我也在心中对她们的行为进行吐槽,她们以为自己是姜太公吗……在我的劝阻下,两人将鱼饵上钩,看到她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我也打了一下窝,然后把钩子甩出。
对于钓鱼这一行为,每个人从中感受到的乐趣都是不同的,不过总的来说大部分人是为了「钓上更大的鱼」这个目标而在前进的,但我的话倒是更享受这种静置的悠闲时光,当然如果能够钓上大鱼的话就更好了。
“大人……我这边需要帮助……”
就在我沉浸于其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瑟席薇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怯意。这真是奇怪了,按如果按照她开始变得讨厌我这个点去推测的话,应该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的……
“怎么了?小薇儿。”
虽然有些困惑的地方,但我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先放到了一边,毕竟先回应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