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眼神里透着忧郁,低声说“要是没发生这些事,我们一家人……应该在那家料理店吃生鱼片,去街上看樱花。”
这个孩子的痛苦和寂寞,他们俩做不到完理解。
玩家,对于这个被残害过的人世间,只是过客。
这里是旅途中的某一站,他们下来了,短暂地停留一阵子。然后,除了回忆什么都带不走。
面对别人的苦难,如果不能做到理解和帮助,至少不要出言伤害。
于是他们三个没再交流,继续往上走。
经过二楼,去找最后那段通往上层的楼梯时,兰疏影注意到一道奇怪的门。
说它奇怪,主要是因为门外有很多锁链。
先是十几道细木条结实地钉在两侧墙壁里,砸钉子的人一定很用力,在墙上留了不少向外扩散的裂缝。然后才是缠绕在木条上的锁链。
这当然不可能是某种装饰风格。
它跟二楼的整体风格很不搭,就像白墙上的蚊子血,只要看一眼就会立即发现它的突兀,而且让人很不舒服。
一眼看去,单是锁链就有五六种,粗细与形态各不相同。
有的是银亮亮的,有的则染着血似的锈迹。
兰疏影转过去打量着这道门。
她扒开锁链,透过木条的缝隙,看到门上有精美的小鹿浮雕,漆得很好,后方还有绿草地,童趣盎然。
但是这份天真被锁链搅碎了,严防死守着,像是里面封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旦跑出来就会吃人的那种。
好端端地参观着别人的家,突然冒出被封锁的门,嗯……
这很克苏鲁。
她捻动那段带有锈迹的铁链,靠近闻了闻,确实是血——干涸的动物血。
小野张了张嘴。
“这好好的,怎么还给钉死了……”钱富贵走过来,拨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动静。
对应着里面的一片死寂。
“别动这个……”
小野脸色发白,攥紧拳头,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
“你不舒服吗?”兰疏影问他。
“嗯……我,头疼。”小野蹲下去给自己揉捏着太阳穴,还不忘记提醒他们一句“别打开这个门,不能进去!”
“好,不进。”
兰疏影把他扶到椅子上,等他不疼了才问“那是你小时候住的房间?”
小野说是的。
他小时候,这间是玩具室,后来改造成儿童房。
再后来父母为了锻炼他独立,把他送到学校去住,房间就空置了。
“儿童房”三个字在他嘴里一掠而过。
兰疏影牢牢记住了,也明白了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
小野的妈妈发疯之后,就是被关在儿童房里。
因为所有墙都有防撞软包,地上是防摔地垫,而且没有家具和利器。谁料,就在这样安的房间里,女人还是自杀成功了……这是小野爸爸生前亲口说的,被文佳听见了。
钱富贵很不解,无名指勾起一段锁链“这到底干什么用的?”
“啊!”小野突然抱住头。
兰疏影使了个眼色,让钱富贵不要再问了。
她站在门外,鬼瞳越过障碍物扫视着里面的场景
尸体不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软包和地垫,干净得就像从来没进去过人。
已经被小野爸爸清理过了么……
小野的状况很不对劲,她安抚了一会,孩子靠着椅背睡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钱富贵很懵。
兰疏影低声说道“我怀疑,他被催眠过。”
小野可能少了一部分记忆。
儿童房是其中的关键,所以他一接触到这些,立即产生了不适的反应。
“嘿哟!我就说呢,怎么他才跟我们讲过话,系统就发任务了……这个位面的背景,跟他们一家肯定脱不了关系啊!”钱富贵搓搓手,期待地问她
“刚才是你把他催眠了吧,那你,能给他找记忆不?”
他又回头看看那道门,琢磨着是不是要找工具过来,把它给砸开!
兰疏影不同意。
她把自己看见的景象告诉他。
“空的?会不会是这样——这些锁上有东西,关着里面的灵魂体,就是咱们肉眼看不见的那种。”
兰疏影挑眉“你觉得我是用肉眼看的?”
“呃……”
钱富贵在嘴上拍了两下,问她怎么想。
“我也只是猜测,你随便听听。小野的爸爸很疼他,而且这栋房子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居住,如果女主人死了,只能是男主人亲自处理她的尸体。”
“我暂时想不到她是怎么死在里面的,但是……形象绝对不会好看,也许是吓到孩子了,所以他爸爸处理尸体之后,顺便清理了他这段记忆。”
钱富贵点头,又指指门“可他怎么还记着不能进呢?”
“还有这些链子,搞迷信啊?”
兰疏影说“上去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唤醒了小野。
小野迷茫地抬头,揉揉眼“我睡着了……?”
“我,梦见爸爸妈妈了……”
“他们在吵架,吵得好凶,还打起来了。”
兰疏影和钱富贵对视一眼,试探着说“梦是相反的,你说过他们很恩爱。”
小野沉默了一会。
“嗯……你说得对。”
他站起来,邀请他们去三楼参观。
刚上楼梯的二十平米被布置成室内植物园,每盆植株都长得很好,头顶和窗户都被小野用遥控器操控着挡住了,灯光照着叶片,显出另一种生机勃勃的绿意。
兰疏影看着植物根部的湿润“自动浇灌?”
“对的。”
小野的注意力在植物园后面的书房,答得有点敷衍。
兰疏影挑起一旁的园艺喷壶,在手柄处看了很久。
钱富贵问她看什么呢,她摇摇头。
“这边是他们共用的书房。”小野推开门叫他们过去,“请进。”
书房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也没看到所谓的藏品和笔记在哪。
直到小野打开一扇隐形门,哦,原来还有一间。
“这是收藏室。”
六个博古架上满是奇形怪状的物品。
一张很大的长木桌摆在中间,杂乱不堪,唯独挨着座位那一面被人刻意收拾过——绘制着神秘图案的桌布上方,端端正正,摆着一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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