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亲徐立华并不在春阳,父亲张解放的墓也不在春阳,张大官人虽然对这位亲爹没什么感情,可既然身为人子,好歹也进点孝心,他买了香烛纸钱在春阳县农机厂的路口点燃祭拜,乔梦媛反正也没什么事,跟着张扬一起过去。
张大官人点燃香烛纸钱,冲着西边的天空鞠了三个躬,乔梦媛则在一旁放上一束鲜花。
张扬道:“爸,您泉下有知,要好好做人啊!”
乔梦媛心中奇怪,心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她并不知道张解放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
两人回到车内,张扬启动引擎道:“我这位老爹,生前干了很多的糊涂事,所以我才嘱咐他死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乔梦媛道:“你很孝顺啊!”
张扬道:“我都没见过他,他的骨灰也不在这里,骨灰埋在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只是我从没有去他墓前祭扫过。”说到这里,张大官人忽然想起小石洼村的种种,自己或许应该抽时间去那边一趟。
乔梦媛幽然叹了一口气,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细雨若有所思。
张扬道:“最近有没有见过孟阿姨?”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她似乎已经把我们全都忘了。”
张扬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我却忘不了,总担心她在外面受苦。”
张扬道:“既然选择佛门就是选择那份清苦,比起身体上的清苦,心中的坦然反而更为重要,也许她现在心底真正得到宁静了呢。”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美眸有些发红,她低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可我突然就失去了一切,泪水顺着她的俏脸缓缓滑落。”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无法轻易关上。乔梦媛哭得很伤心。这么多天以来的委屈,片刻之间全都宣泄出来。
张扬将车靠在路边停下,望着乔梦媛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乔梦媛的肩头,小声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乔梦媛方才平复情绪,拿起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我失态了。”
张扬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在我面前失态。”
乔梦媛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变态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张扬道:“梦媛我觉你最近特空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
乔梦媛道:“你说。”
张扬道:“看得出你做生意也做烦了,我认为像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女人应当有更高的追求。”
乔梦媛笑道:“切,别恶心我!”
张扬道:“真的。你看啊,我现在保税区严重缺人。要不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乔梦媛道:“你不是有了常海天这个好帮手了吗?”
张扬道:“不一样啊,他负责统筹,但是招商方面还缺人手呢,保税区的重中之重就是招商,我需要一个拥有精明商业头脑同时又拥有优秀政治素质的人来出任这一重要职位,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乔梦媛道:“我没兴趣!”
张扬道:“那你想干什么?生意你不想做,结婚生子归隐田园,你还不到那年龄,再说也没有合适对象啊,所以你还是发挥一下自身的光和热,给我帮帮忙,招商办可是一个好部门,接触的都是少年才俊,商界巨子,保不齐你还能从中挑选出一位合适的钻石男,你说是不是啊?”
乔梦媛道:“这句话倒是打动我了,我考虑一下。”
张扬开车来到江城市军分区,乔梦媛提前就打过电话了,郭志强和郭志江两兄弟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张扬本想把乔梦媛送到地方,自己就走,可郭志强道:“来了就不能走!”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今儿兄弟要跟你喝个一醉方休。”
张大官人苦笑道:“我这还有事呢,今天得赶回滨海。”
郭志强道:“有病是不?地球少了你就不转啊?今天哪儿都不能去,必须留下来喝酒。”
张扬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郭志强道:“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一看你就不会当官,人家都是官当得越大,事情做得越少,你倒好,官当得越大,反倒越忙。”
乔梦媛知道张扬心中牵挂着泰鸿集团的事情,她微笑道:“有些事也不在一时,今天晚上小妖就要走了,我安排在江城给她送行,你是她师父,不出席恐怕不好吧?”
张扬正在犹豫呢,市长许双奇打来了电话,许双奇道:“张书记,我跟你说件事儿,项书记因为泰鸿集团的事情很不高兴,我看你是不是尽快去他那里解释一下?”
张扬听到这话就有些厌烦,他淡然道:“没那必要!他们想谈让他们找我!”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那边郭志强竖起了拇指:“张书记,您好歹拿出了一点领导风范,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非池中之物。”
张扬道:“你丫少恶心我,给我下车!”
郭志强向乔梦媛道:“梦媛,这货什么态度?对你这么恶劣?”
张扬骂道:“我是说你呢!”
乔梦媛笑道:“反正我是下车了,有人急了,郭志强,你自己掂量着办!”
郭志强仍然在后座坐着,二郎腿翘了起来:“我还不信了,你丫敢跟我动手?”
张大官人拿这厮也的确没辙,苦笑道:“我不走,可你也得下车,我还得去江城市政府办点事呢,我答应你,中午我一准过来吃饭。”
“没骗人?”
张扬道:“就你这熊样,觉着自己是有财还是有色?哪点儿值得我骗?”
张扬去江城市政府的目的只有一个,拜会江城常务副市长曹向东,并向他提出前往滨海观礼的邀请。
曹向东对张扬的到来表示欢迎,他欠张扬一个大人情,正是张扬解除了困扰他父亲多年的头晕病。他知道张扬之所以帮忙是因为他想从自己这里了解到北港的一些内幕,可曹向东对北港的情况一直讳莫如深,在这件事情上好比张大官人帮他父亲治好了病,他却一直没有付清诊金,内心中还是存在许多愧疚的成份。
曹向东先对滨海撤县改市成功表示了恭贺之情,对于张扬邀请他前去观礼表示感谢,但是曹向东下周六抽不开身,他要前往京城开一个会议。
曹向东道:“张扬,你真的很厉害,去滨海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做成了这么大的两件事,换成其他人谁都办不到。”
张扬笑道:“也不能那么说,只是我的机遇比较好罢了。”
曹向东心中暗道,背景才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同行相嫉,在曹向东这里表现出更多的是羡慕,但是他并不认为张扬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依靠他自身的本领。
曹向东恭维道:“在你之前,昝世杰也申请过撤县改市,可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张扬道:“最近我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压力也蛮大的,滨海撤县改市成功,成立保税区也批下来了,机会给我了,要是我做不好,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曹向东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顾忌了?”
张扬笑了笑道:“我和北港的几位市领导,步调总是不一致。”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北港市领导的身上。
曹向东很警惕,他敏感地意思到,张扬又想通过自己了解到一些内幕,曹向东道:“工作中意见不一致是难免的,大家求同存异,协商解决嘛。”
张扬对曹向东的这番官话套话颇为不满,曹向东这个人警惕性太高,自我保护意识太强,虽然张扬为他做了很多事,但是这个人至今都吝于回报,一点有营养的内幕消息都没有透露过。
张扬道:“曹市长对陈岗这个人怎么看?”他决定单刀直入,不给曹向东打太极的机会。
曹向东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张扬正在向他索取回报,他笑了笑道:“我和这个人不算太熟悉!”曹向东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张扬道:“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了解,至少比我要对他了解得多吧?”
曹向东望着张扬笑了笑,他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张扬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债主,自己就像一个欠钱不还的赖皮,虽然张扬没有挑明点让他还账,可这种感觉还是让曹向东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道:“张书记,你很关心陈岗啊!”
张扬道:“关心的对象往往只有两种,一是自己的朋友,还有一种,嘿嘿……”
曹向东道:“陈岗在你心中属于后一种喽?”
张大官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知道让曹向东这种人透露北港的深层内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陈岗这种人和曹向东之间不会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而且陈岗是纪委书记,并非项诚这种关键人物,曹向东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兴许他肯多说一些关于陈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