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城,机械王座。
“小希!替我查一查这段时间内黄金后裔的繁衍情况,对了,还有新生儿、幼儿的天赋数据。”环形基座前,伊文一边手动搜索有关自我觉醒的新闻,一边吩咐小希检索大数据。
结果他这一搜索,发现黄金后裔自我觉醒的新闻,居然在网站上排列了数千页。而且范围遍及整个星河文明——从远东同盟到卡什尼联邦,到处都有黄金后裔自我觉醒的案例。
而且呈现出一种爆发式增长的规律,时间越靠近现在,自我觉醒的黄金后裔就越多。
要知道,以前自我觉醒的案例可是千年罕见……
就算是历史的偶然,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大规模的集中爆发啊。
“主人!黄金后裔的繁衍情况没有变,总体数量相较以往也没有爆发性增长。但是自我觉醒的比例,是以前的上千倍……由于这种情况有跨地区、跨种族、跨体系的特性,我认为这不是基因突变或者是环境变化所致。”小希检索了大数据之后,迅速回答。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伊文浏览着小希列出的表格,冷静的问道。
“爆发初始阶段,应该是五年之前。”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伊文一阵咋舌。
“因为之前的大新闻太多了,一件比一件劲爆,而且都是跨时代的大事!这些新闻和龙之战争、东西对抗、艾尔星大屠杀相比,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小希有理有据的回答。
“再查一查,这段时间内,传承级强者的进阶比例提升了多少。”他继续追问。
“回主人,没有明显的变化。”
“也就是说……只有新生儿享受到了这段特殊时期的福利,是吧?”伊文将列表拉到最后一页,情不自禁的蹙起类了眉梢。
“是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伊文右手托起左手肘,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下巴。
“这意味着在未来数十年内,这些自我觉醒的孩子,会令黄金后裔的实力大幅度增强,甚至能从数量上压倒机械师。在这庞大基数的支撑下,传承级强者、乃至于不朽者的数量说不定会暴增数十倍……能够威胁到使徒的存在,也会成比例增加。”小希此时完全摒弃了额外感情,机械式的分析着。
“……”
伊文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瞳里划过一丝冷光,然后默默的转过身,将双手负在背后:“有意思了……难道黄金后裔的血脉中,有类似于基因锁的东西,会因为某种特殊现象、或者在特定时期释放潜力?”
“只有这种可能!否则的话,即便是使徒,即便是赫尔德,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让这么多黄金血脉同时自我觉醒。”小希明确的附和道。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因素,让黄金血脉开始恢复力量?”
“可能性有很多,东西对抗格局所产生的精神压力,足够充裕的物质资源,某种特殊思想的传播……乃至于……”说到这里,小希机械式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似乎正在分析一种极为特殊的情况。
“想到什么了吗?说!”伊文敏锐的转过身,望着闪烁的机械基座,放大声音催促了一句。
“乃至于……使徒的数量!”她犹豫着说道。
“使徒数量……”伊文诧异看了屏幕一眼,半信半疑的说:“使徒的数量压根就没有变化啊!狄瑞吉虽然行踪不明,但是我相信短时间内没人能伤害他。”
“不,主人,你忘了您的出现吗!?”
小希的声音骤然变大,认真的分析着:“虽然使徒的数量没有变化,但是像您这样不是使徒,却无限接近使徒的存在,可是最近刚刚出现的啊。你进阶不朽者的日子,刚好和爆发期的起始点重合……虽然目前小希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觉得主人你有必要心生警惕。”
“有这种可能吧……”
伊文摇摇头,觉得她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很难让自己接受:“这件事或许黄金时代的遗产有关,又或许是黄金时代那批人最后的布局,总而言之,它肯定不是一种单独出现的事件。我怀疑……在这段觉醒之潮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
“不朽者和传承级强者的增加,会削弱使徒之力的影响力。”小希按照自己之前的推理,开始从最坏的角度分析:
“不仅如此,在这过程中,如果有一个推手将他们的力量整合起来……那就是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以如今星河文明内部,传承级强者、不朽者的总体数量来看,他们很难对使徒造成威胁。但如果不朽者的数量在数十年之内增加几十倍……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意味着,未来使徒或许会死在觉醒者组成的攻坚队手里。”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很可能是赫尔德做的?听起来完全就是她的作风。”伊文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梢。
“她没有这个能力……除非她一直隐藏实力!”小希笃定的说道。
“这么说的话,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比赫尔德以前做的任何事都有意思……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消息。”伊文阖上眼睛复又睁开,默默捏紧双拳,随即迈开步伐,朝着机械王座的门扉走去。
就在他的身影穿过金属门扉,随着门扉闭合即将消失的时候,最后一句话传入了机械王座:
“小希,记得留意那些优秀的黄金后裔!他们的诞生,肯定肩负着某种使命!”
……
王庭,训练场。
嗤嗤——嗤嗤嗤——!
空旷场地的破风声此起彼伏,漆黑凝练的幽暗光芒折转飞腾,像是长龙般流动不止,然后逐渐黯淡——最终显露出菲士曼的身影。
嗖——!
小男孩双手握剑,疾驰步前冲,猛然挥剑扫出锋锐无匹的半尺剑光;一道幽暗凝练的剑光呈圆形散开,就像是湖面上起了一圈圈淡淡涟漪,又像是巨大质量撞击时爆发的冲击波。
当冲击波扩散开来的时候,菲士曼蕴含在剑上的力量,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他一剑向前,暗紫色的剑光化为一片幽暗火焰烧向前方,像极了一条飞腾出去的火龙;它发出尖锐的长吟笔直向前,所过之处大地崩裂,一道道的烟柱倾斜着延伸而出。
此时从训练场的上方往下俯瞰,可以看到菲士曼这一剑竟劈开大地,斩开了一道七米多长的沟壑。
冷风吹过,小男孩吃力的放下窄身剑,重重的呵了口气。
“太棒了!你已经能熟练的使用暗之力,是个出色的战士了。”艾露罗梅瞬移一般闪现到菲士曼身边,轻轻抱住了他的身体,心疼的用手帕替他擦拭汗水。
“……”菲士曼没有说话,虽然被目前拥在怀里,乌黑的眼睛却时不时瞥向父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真是个小傻瓜。”
艾露罗梅哪里还看不出儿子想要什么,当即回首瞪了某人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喂!孩子已经这么努力了,你就算要求再高,这会儿至少也应该说点什么吧!”
“马马虎虎吧。”看着训练场中心的母子,伊文依旧冷着脸,勉为其难的夸奖了一句。
“太好了!太好了!”
菲士曼顿时笑逐颜开,上前扑进母亲的怀里,像个撒欢的小羊羔一样蹭啊蹭的。
难得儿子这么开心,艾露罗梅不忍闪躲,只能任由他怀里乱拱,把自己刚换的白色礼服弄得一团糟;等小男孩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她才蹲下身体,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轻笑着说道:
“你这些天的表现非常优秀,妈妈要好好的奖励你!这一次,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什么礼物?”菲士曼见她笑的神秘,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跟我来。”
艾露罗梅牵住儿子的手,动作轻柔的站起身,径直走到伊文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然后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父亲,我们先走了。”菲士曼小声说了一句。
“去吧。”伊文点点头。
注视着母子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伊文像个木桩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半响后才忍不住冷哼了一句:“瞧你宠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慈母多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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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礼物究竟是什么?”
“等你回宫就知道了。”
“先告诉我吧!”
“不行哟!”
被勾起好奇心的菲士曼,像只精力过剩的鹦鹉一路问个不停,但是艾露罗梅的口风也很紧,硬是不肯透露半个字;直到二人回到寝宫,菲士曼才算消停下来,一脸期待的望着母亲,期待她和以前一样,能像是变戏法似得变出礼物。
“答案很快就揭晓咯!”
艾露罗梅也没有让他失望,回到寝宫厅殿之后,她立刻松开儿子的小手,拍了拍手掌。
就在清脆掌声响起的一刹那,侧厅走廊雪白的帘幕被人拉开——蕾尼牵着莎娜小手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母子二人眼前;女副官带着明显有些胆怯的小女孩,微笑着走向艾露罗梅,同时亲切对菲士曼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啊,小王子。”
“晚上好,蕾尼阿姨。”小男孩很礼貌的回应道。
“……”
艾露罗梅嘴角含笑走到莎娜身前,从蕾尼手中接过莎娜的小手,带着她一起走到菲士曼面前:“她的名字叫莎娜,我收养的义女,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以后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相处,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男孩子,就欺负妹妹哦。”
“妹妹!”
菲士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上前一步,用双手抓住莎娜的另一只手,无比兴奋的自我介绍道:“你好啊!我的名字是菲士曼,一直想要个可爱的妹妹!你以后叫我菲士曼哥哥,或者哥哥就行,我会照顾你的!”
“……”
莎娜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挑起小小的眉毛上下打量着她,然后用力摇头:“不行!我不要做妹妹!我一直想要个弟弟,你做我的弟弟吧,以后叫我莎娜姐姐就行!”
小女孩的回答令寝宫内部为之一静,蕾尼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艾露罗梅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
菲士曼迟疑了一会儿,考虑自己应不应该妥协,因为老师说过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又觉得这种事是原则问题,自己不能妥协,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你是妹妹。”
“你才是弟弟!”
莎娜对弟弟的执着显然不比菲士曼低,神情坚定的向前一步,有样学样的重复了一句。由于靠的太近,她很快嗅到了菲士曼身上的汗味,连忙捂住鼻子,闷声闷气的补充道:
“还是个臭弟弟!”
“……”
见她如此坚定,菲士曼顿时傻了眼,懊恼的挠挠头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开心的笑容,把莎娜拉到一边,凑到她耳畔小声说道:“只要你认我做哥哥,我就把一半的零食分给你,还有玩具!玩具我也可以分给你,你想要什么都行。”
“真的吗?”小女孩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我说话算数。”菲士曼连忙点头。
“零食我要一半,玩具么……只要是我喜欢的,你就不能和我抢!”莎娜趁机勒索。
“可以可以。”菲士曼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人,于是自欺欺人的压低声音,答应了她的不平等条约。
“那好!以后你就是哥哥了!哥哥一定要照顾妹妹呀。”小女孩甜甜的说道。
“嘿嘿嘿嘿!那是当然的。”菲士曼顿时眉开眼笑,高兴的手舞足蹈,像只头一次偷到蜜的小熊。
“……”
看着这一幕,艾露罗梅嘴角挂着优雅的笑意,内心却十分复杂,不断思索这傻儿子,究竟是像爹多一点还是像妈多一点。思来想去,她确定这傻儿子绝对像他爹多一点,自己可没有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