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越加笃定:“黎阶可以徒手掐死卫老爷,你有机会下毒。他和你关系匪浅,可以在卫晨完全不反抗的情况下带走,每一条都符合,不会那么巧。”
简禹插嘴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卫太傅,卫太傅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个妾,本就是依附丈夫存在的。卫太傅死了,正房和子女自然都有依存,做姨太太的就不好说了。本来林柔婉有孩子,看在孩子面上,卫家也会管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若孩子丢了,她就真的什么仰仗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可能。”白越在林柔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什么?”
“在哪一种情况下,卫大人死了,比活着更好。”
林柔婉的脸白得像是一张纸。
“暴露了。”白越简单道:“卫太傅死了,孩子丢了。林柔婉最坏的结果是被赶出府去。而卫太傅活着,会比这还坏……因为卫大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大宅门里历来母凭子贵,只有一种情况下,孩子不能成为筹码,不能为母亲带来任何好处。
只有卫晨,不是卫太傅的孩子。
简禹站了起来,厉声道:“来人。”
此时梁蒙从外面颠颠地跑了进来:“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林柔婉一瞬间面如死灰。
“孩子找到了,你抖什么?”白越不由道:“难道不该是欣喜若狂地迎出去么?”
林柔婉忍不住的颤抖着,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简禹道:“孩子在哪里找到的?”
“在三条巷里面的有名的那家馄饨摊。”梁蒙忍不住看着白越道:“白小姐神了啊,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带着孩子去吃鸡汤馄饨。从卫府里拐了孩子,他竟然不急着跑。”
白越笑了笑:“因为奶娘说,孩子最喜欢吃鸡汤小混沌,而他今天有点不舒服,中午饭没有吃,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一定饿了。一个非常疼爱孩子,急于得到孩子认可的人,一定会尽量满足孩子的要求。”
“对啊,黎阶对孩子是真好,被抓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护着孩子。”梁蒙吐槽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那是他的儿子呢。”
一句话掀开惊天秘密。
梁蒙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梁蒙被这沉默弄得有点害怕,张了张嘴,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所幸白越立刻就开口声援他。
“我也是这么觉得。”白越道:“而且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绝对不可以给卫太傅发现的秘密。而如果仅仅是私情,黎阶不会对孩子这么掏心掏肺。”
林柔婉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黎阶被五花大绑地押了回来,三岁的孩子被抱着跟在一旁,他现在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不是好事,眼睛里泪汪汪的。
看着黎阶押进来,简禹却不审,而是转头吩咐:“去把周大人请来,把事情和周大人交接一下。让我们的人收队。”
“这就走了?”白越不由奇道:“这案子,你不审么?”
“这案子基本已经不需要审了,而且,你以为我是来查案的?”
“不是?”
简禹冷哼一声:“我是来找你的。”
“……”
“回府。”简禹一甩袖子,往前走去。
梁蒙站在后面,眼见着他走出几步了,凑在白越身边,小小声地道:“太太说了,要是您流落街头,就把少爷也赶出去睡大街。”
白越惊呆了,竟然有这种神仙太太?
卫府离简府并不太远,不用骑马也没有准备马车,白越跟着简禹在街上穿行,用一种山里人进城的表情看着一切。
梁蒙是个机灵小伙,十分贴心跟在她身边,把她视线停留超过三秒的东西都买了下来,各种各样五颜六色拎了一堆,让简禹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梁蒙终于看不下去,凑过去轻声道:“少爷,都是小玩意儿,不贵。”
简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缺钱么?”
“不缺。那少爷是……”
简禹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此没见过世面,丢人。”
丢人么?白越听见了,看他一眼,纠正道:“这叫丢脸,我不见了,才叫丢人。”
“……”
简禹深深的吸了口气,丢脸可以,丢人不行。他不想去睡大街。
简府早一步就得到了找到白越的消息,大门敞开,门口小丫头翘首盼望,在看见白越的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白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小丫头絮絮叨叨:“这几天老爷太太,老太爷都急坏了……”
白越心里飞快地分析着,老爷太太,老太爷,是简禹的父亲,母亲,和爷爷。这三个人是欢迎他的,应该也是府里有权利说得上话的人。
初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步步小心,事事谨慎,必要时候装疯卖傻,碰到实在过不去的坎就摔跤装失忆。
白越在心里定下生存大方向,勇敢地大步进了门。
白越被丫头晓馨带进了内宅见到了简禹的母亲。
虽然儿子这么大了,但简夫人保养得十分的好,乍一看也就三十多,仔细再看眼角细细皱纹,也不过四十出头。
简夫人一见白越就搂了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抓着她今日被磨红了的手腕,十分心疼:“越儿出去这几日,可是受了罪了。”
“没,没事儿。”白越被简夫人这么暖心一问,心里有些酸楚起来。
她是个法医,工作的时候冷酷无情生人勿近,但私下却也只是个远离家乡,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回去的可怜人罢了。
“还没事,眼睛都红了。”简夫人拿了帕子出来,给简禹擦了擦眼角:“你父母如今不在了,简府就是你的家。等你身上三年孝期满了,咱们就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办了,莫弈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打死她。”
何其彪悍又温柔的慈母,白越无语。
“这婚事……”白越试探着道:“这婚事我始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