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革眼中。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第五重火环所在,而再往内,第六与第七重火环交叠,释放恐怖炙热与耀眼光芒。
那是有如中天之日一般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
仅仅是散射的余光被照耀,眼睛便刺痛难忍。
然而,便是这样的光辉和炙热,在遇到那位于岩浆海洋的尽头,无比突兀地化作漆黑一片,仿佛流淌着的混沌般的大地之时,也瞬间变得暗澹无光。
在那漆黑物质出现的瞬间,再耀眼的东西,也终将归于幽暗。
所能看见的,便只有那满眼的仿佛覆盖了整片大地的漆黑。
“远古太阳早已熄灭的残骸……”
齐剑的声音在江革耳边回响,“虽然在她力量的辐射下,早就了这七重火环的浩瀚景象,但重燃之日,却遥遥无期……”
“江革道友,你刚才不是问我,那些磷火飞蛾的使命是什么吗?现在看到这一幕,想来你应该已经理解了吧。”齐剑的灵魂虚影转过头对着江革笑道。
飞蛾吗?江革微微眯眼,眉心的虚空天眼悄无声息张开一道缝隙。
而天穹之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只巨大竖童的虚影。
天蓝色的童孔,从内到外,将那覆盖天穹的火环扫视,又将那漆黑大地尽收眼底。
然而下一秒,一阵无可抵挡的神之威势,勐烈冲击而来。
天穹的竖童虚影瞬间消失。
江革在一阵刺痛之中,捂住眉心。
一行血泪流淌而下。
“好强的反噬……幸好跑的快,不然差点就完蛋了。”
江革心有余季,不动声色将眉心的鲜血擦拭。
他必须得承认,他刚才使用虚空天眼观测七重火环的举动实在冒险了些。
不过,收获也很大。
至少他终于搞清楚了齐剑所说,那些飞蛾的目的。
在刚才那惊鸿一瞥之间,虽然时间极为短暂,但也让他看清了,这这个七重火环的运作。
从最外围的磷火飞蛾孵化,聚合成第一重赤明火环。
以此环境,作为蛾变之地,以同类的生命与火焰作为燃料,点燃更加耀眼火焰的飞蛾,将飞入第二重火环之中……如此循环,一直抵达第七重火环。
在他刚才的视野之中,经历了七重蛾变的磷火飞蛾,几乎已经变成了太阳的化身。
绚烂的火光再它们身上燃烧,身上的绒毛、磷粉、血肉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灼烧,它们扇动翅膀,义无反顾冲入那位于七重火环正中央的漆黑大地……
然后徒劳无功般地烧却自我,最终燃尽一切,彻底熄灭,融入那漆黑大地。
齐剑缓缓说道,“对于那些飞蛾的来历,我黄天七岛典籍中的记载,也不甚详细,只能猜测,那些飞蛾乃是自远古太阳死去之时,溅落的血液与火星中孕生而出之物……”
“至于到底是,远古太阳的鲜血溅落到幻界的飞蛾种群身上,赋予了其新生,还是纯粹的火焰孕生之精灵,这就不得而知了。”
江革看着望向远处问道,“它们在尝试重新点燃远古的太阳吗?”
“正是如此,”齐剑笑道,“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些飞蛾能够诞生,也是承载了「世界」期望远古太阳能够重燃的意志……”
“不过,江革道友你也看到了,哪怕是经历了七重蛾变之后的火焰,已然具备连仙人都无法承受的可怖炙热,也仍旧无法将已然熄灭的太阳残骸重新点燃……”
“缘故太阳死去之前,所触碰的「虚空力量」正流淌于那残骸之中,令那残骸陷入永恒的「冷寂」……”
“冷寂?”江革心念微动,“说起来,齐公子,你说远古的太阳早已熄灭,那为何如今的现世当中仍旧有着日升日落,流转不息?”
“这个啊,”齐剑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关于现世挂着的太阳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有不少人探讨过了。”
“不过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现世的太阳确确实实是远古太阳力量的投射。”
“对于那等存在而言,哪怕是曾经存在的虚影,辐射现世维持现世的运转,也是绰绰有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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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剩余六位无上柱石当中,至少有三位可以临时替代「太阳」的职责。”
“三位?”江革挑了挑眉。
“是啊,三位,”齐剑掐着手指说道,“主宰虚幻与真实的「镜月」能够塑造出「虚假的太阳」,身为「传道之人」无上玄君,能够干涉天地运转之规律,除此之外,还有象征着「万物生灵,文明之火」的熔炉,虽然她已然亲手舍弃旧日之火,将新生之火高举,但火焰仍旧是她的领域……”
“不过,对于她们来说,果然还是直接从破碎忘川河中,将远古太阳仍存之时的光辉之影摄取出来,更为简单吧?”
江革点了点头,“齐公子,你能控制血煞剑,再保护我们往前一点吗?”
刚才通过虚空天眼,他已经找到了映月之井的位置。
就在第七重火环与那远古太阳残骸的交界。
距离倒不算远。
“再往前?”齐剑连连摇头,“江革道友,血煞剑的力量若是全部释放出来,倒是勉强可以做到这一步,但是问题这必须得是仙人亲自操控……”
“虽然对我来说,只要能够建成黄天盛世,成为仙人并不困难,但是我现在毕竟还不是仙人……”
江革翻了个白眼,不行就不行,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紧接着,江革就皱起了眉头,无法再继续前进的话,这下可就麻烦了。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映月之井」会刷新在那里,但是想要原路返回,从那刚才浓密一片的黑暗中找到出路显然也不现实。
就像是刚才他还搞不清楚那黑暗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见过了远古太阳残骸之后,他就知道,那玩意分明就是从远古太阳残骸之上散溢出来的东西。
虽然七重火环将缘故太阳的残骸包围,但那浓密的黑暗,却仍旧不可避免地散溢出去……
甚至这可能就是「寂静深林」的成因。